害我斷了一條線索!
宗萬煊心里暗罵。
不過好在,那疑似無為教的年輕人尸體身上,還搜出來幾樣零碎。
此刻在書案上擺成一排,透著股寒酸氣。
一把刮毛刀,刃口都銹了,估計是用來修剪那幾根稀疏胡須的。
一把磨得發亮的銼刀,顯然是銼指甲的――還是個講究人。
第三樣看樣子像是度牒。
可等打開才發現里頭沒有朝廷的官印,格式也透著一股子山寨味,顯然是偽造的。
“得,又是個野道士。”
宗萬煊撇嘴。
這年頭,十個出家人里得有九個半是野路子,倒也不稀奇。
第四樣則是一副卡牌,一共七十八張。
背面是漆黑的底,襯著白邊,中間印著個醒目的黃色六芒星。
正面則是各種稀奇古怪的圖案。
什么錢幣、杯子、寶劍,還有個吊死鬼,畫風詭異。
宗萬煊拿起一張畫著倒吊人的牌,翻來覆去地看,眉頭擰成了疙瘩:“這什么玩意兒?”
韓新亮湊過來瞧了瞧,他那雙異色瞳閃了閃:“這應該是……塔羅牌。紅毛番占卜時用的工具。”
“西洋占卜術?”
宗萬煊嘖嘖兩聲,拿起那張“吊死鬼”,對著空氣晃了晃,調侃道:“這野道士信的還挺雜,又是無為教,又是西洋景兒。”
旋即他臉色微變,反應過來:“等等――這無為教,不會還跟西洋人有所牽扯吧?”
宗萬煊腦子里“嗡”地一下,猛地記起一個多月前在太醫院墻根底下偷聽到的只片語。
那些太醫們當時壓低聲音討論著什么西洋長生邪法。
什么祭壇、血祭、儀式、抽取啥的……
再看看眼前這透著邪氣的塔羅牌,怎么看怎么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后跟順著脊梁骨往上爬。
“不行!”他斬釘截鐵,“得找機會查查那些傳教士!”
韓新亮有些遲疑:“傳教士?應該不至于吧?”
繼而掰著指頭分析,“那些西洋和尚入華以來,還算守規矩。
就算跟本地人有點摩擦,事后也認罰,絕不糾纏。
他們專心傳他們的教,勸人向善,還積極學咱們的文章,巴結士大夫。
前兩年鬧什么‘祭祖禁令’,他們可是堅決站在咱們這邊,維護老傳統的。
論起來,這幫紅毛番比不少自己人――
比如那幫鬧事的尋經者――
還顯得‘愛大明’呢。
他們有什么理由跟無為教這種下九流的歪門邪道攪和在一起?”
宗萬煊微微點頭:“你說的……不無道理。”
但他還是拈起那張塔羅牌,在指間翻轉。
“不過……西洋人的玩意兒,終究還是西洋人自己更懂。還是找個傳教士問問,穩妥些。”
“找誰啊?”韓新亮問。
宗萬煊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髯:“郎世寧?”
“不不不,”韓新亮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郎畫師久在深宮,不方便。”
一來郎世寧是御用畫師,大部分時間耗在御花園,時間上難碰。
二來是皇帝近臣,有些話不好說得太透。
宗萬煊犯了難:“那找誰?我跟那些神父們也不熟。”
韓新亮提了個人選:“羅懷中,羅醫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