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有廉放下茶碗,臉上那絲笑意終于明顯了些,帶著點促狹:“當天晚上?
當晚我又沒跟著進去,黑燈瞎火的,侯爺和王妃在珍寶閣里賞玩那些易碎的‘寶貝’,我如何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搖了搖頭,仿佛回味無窮,“總而之,第二天早上,侯爺他……
是從那珍寶閣里出來的,衣衫略有些……不整。
臉紅得跟那猴屁股一般。
眼神躲閃,鬢角還沾著點露水似的潮氣。
走起路來腳步都有些發飄。嘖嘖嘖……”
他盡于此,留下無窮的想象空間。
宗萬煊眼睛瞪得溜圓,壓低聲音,幾乎是氣聲問道:“侯爺不會真……那啥了吧?”
馮有廉一板一眼地答:“沒有――
反正他事后跟我們說,沒有。”
宗萬煊撇嘴,滿臉不信:“真的嗎?我不信。”
“我也不信。”馮有廉坦然道,隨即模仿起朱伯淙的語氣,“可侯爺跟我們解釋,說他當時一進那珍寶閣,就被里面琳瑯滿目的奇珍異寶晃得眼花繚亂。
而在這數不盡的珍寶當中,最美妙的、最勾魂攝魄的,無疑是……
那位傾國傾城的王妃本人!”
宗萬煊聽得搓手詭笑:“好家伙!
這真是侯爺的原話?
他平日里可是最重官體,不茍笑的。”
“千真萬確。”馮有廉肯定道,“那王妃本就是一位絕世美人,這點不假。
我們遠遠瞧見的,也都覺得賞心悅目。
但侯爺回憶說,他當時就好像……
中了邪一般。
不管目光掃過哪件珍寶,最終都會不由自主地黏回王妃身上。
到后來,更是神魂顛倒,眼前竟浮現出幻象。
看見自己同王妃在仙氣繚繞的天宮之內,蹁躚共舞,衣袂飄飄……
嗯,總之,一時間幻想出許多不該有的、禁忌的場面。”
宗萬煊摸著下巴的短髯,邊尋思邊道:“居然能看見自己跟王妃在天上跳舞?侯爺這怕不是被下了藥,灌了迷魂湯吧?”
馮有廉聞,猛地一拍大腿,發出“啪”一聲脆響,把偷聽的陸、莊二人嚇了一跳。
“宗爺!您還真說對了!”
他語氣帶著幾分找到知音的感慨:“侯爺事后醒過味來,也一口咬定,當時肯定是被下藥了!”
宗萬煊沉吟道:“助情的藥物,向來是那些王公貴族熱衷的玩意兒。
惠王妃手頭有,也不奇怪。
只是……
如何下的藥?
下在茶里?”
馮有廉搖頭:“要真下在茶里,我們這些跟著喝茶的怎么屁事沒有?
這就是最怪異的地方了。
侯爺說,他進那珍寶閣前,清醒得很。”
“那……”宗萬煊眉頭緊鎖:“是某種熏香?”
馮有廉點點頭,神色凝重了幾分:“侯爺懷疑,就是熏香出了問題。
前幾次去王府,會客廳里點的都是尋常的瑞龍腦、蘇合香。
次數一多,我們鼻子也慣了,覺著王府就這味兒。
直到那次進珍寶閣……
里面的香氣截然不同,幽深得很。
聞著倒也不沖,反而有種異樣的勾人。
侯爺一時不察,多吸了幾口,便著了道。”
宗萬煊微微頷首:“這惠王妃也懂得溫水煮蛙的伎倆?”
隨后話鋒一轉,眼神銳利起來:“這倒是讓我想起一樁萬歷年間的舊案……”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