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因背叛,更是因龍王對自己首席匠師的對象那骯臟的覬覦。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翻騰的殺意。
聲音卻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寒意:“下面,就是私人恩怨了。”
張靜l手里端著茶杯,頗顯玩味地看著他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那你打算怎么解決這段私人恩怨呢?”
李知涯本能地想順嘴說出自己的初步打算。
是暗中下絆子,還是找機會正面沖突?
可話到嘴邊,之前在圣地亞哥堡暗無天日的牢房里遭受折磨、卻沒有一個認識的人來探望自己的痛苦記憶。
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頭,讓他對他人的不信任感瞬間占據了全部心防。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張靜l:“我能信任你嗎?”
張靜l先是一愣。
隨即挑眉,臉上閃過詫異。
繼而浮現出明顯的惱火:“你這叫什么話?”
她放下茶杯,聲音也揚了起來,“從當初在山陽碼頭邊,我替你弄業石開始,到如今在這岷埠打交道,整整一年多時間,我張靜l可曾賣過你一回?”
李知涯凝視著她因生氣而瞪圓的眼睛,緩緩搖頭:“沒有。”
“那不就得了!”張靜l雙手一攤,語氣帶著埋怨,“你這家伙,學誰不好,偏學起那曹操,疑心重重的!叫我以后還怎么跟你合作?心寒!”
見她真動了氣,李知涯緊繃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些。
他扯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勸慰道:“怪我不好。
近來經歷太多,有些風聲鶴唳了。
我懷疑誰,都不應該懷疑小張大姐你!
我能有今日,追溯起來,還真就得虧你當初給我的那一小塊業石,開啟了大衍樞機。
這份情,我一直記著。”
張靜l哼了一聲,臉色稍霽,故作姿態地揚起下巴:“算你沒有忘本。”
李知涯傾身向前,壓低聲音:“既然如此,我就跟你交個底,說說我的想法。你看可不可行……”
張靜l也會意地湊近。
兩人在茶香裊裊中,勾著頭,低聲耳語起來。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淡,將兩人的身影拉長,投在墻壁上,仿佛一幅密謀的剪影。
室內的氣氛,由之前的憤怒與猜疑,轉而變得凝重而專注,只剩下細微的絮語聲,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
兩天以后的清晨,位于“俺這里死”城區的忘憂館還帶著一夜笙歌后的倦怠,迎來了一位舊客。
吳振湘抬步邁上臺階。
晨光勾勒出他飽經風霜的堅毅面龐,左額那塊微微反光的鋼腦殼格外顯眼。
他步履沉穩,雖只帶了兩名徒眾,但那舉手投足間殘存的肅殺之氣,依稀仍能讓人感覺出幾分昔日岷埠“教父”的威嚴。
門口的侍應睡眼惺忪,一時沒認出這張十幾年來未曾踏足此地的臉孔,只當是來尋早樂的客人,懶洋洋地迎上前。
吳振湘沒多看他,只對身后一擺頭。
兩名徒眾會意,將一口沉甸甸的箱子“咚”地一聲放在地上。
吳振湘這才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來找你們館主的。去告訴她,十四年前的岷埠‘教父’帶來了她想要的東西。”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