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啞著嗓子糾正道,“準確來說,不是勾結。而是……誘導跟脅迫。”
話一出口,腦子里那團迷霧瞬間散開了!
原來如此!
李知涯一直以為是突襲汀姆島的事情暴露了。
搞了半天,根子竟在這件“舊案”上!
大明和以西巴尼亞如今都與和蘭東印度公司不對付,有了共同的敵人,自然就有了眉來眼去的理由。
大明想恢復南洋影響力,以西巴尼亞在呂宋的補給線常被和蘭海盜騷擾,雙方一拍即合,進行一些“司法合作”太正常不過了。
幫大明抓捕一個膽大包天、轟擊本國碼頭的“欽犯”,對以西巴尼亞人來說,不過是順水人情,還能換點實惠。
想通此節,李知涯心中反而一定。
那長髯男子聽了他的“供認”,舌頭抵著腮幫,怔愣了好一會兒,表情極其復雜。
他慢慢轉回頭,看著管監和翻譯,像是下了極大決心,重重吐出一口氣:“行吧!三百兩就三百兩!”
他盯著管監:“半個時辰之內,我會帶著足色的銀餅過來。在此之前……”
指了指李知涯,“你們得把他弄干凈了,換身能見人的衣服。這副尊榮,我實在沒法帶出門。”
說罷,長髯男子作勢欲起。
李知涯忽然插了一嘴:“等等――”
幾人目光都看向他。
李知涯對長髯男子道:“在原先那囚室里,有兩個人照顧過我。若可以話,能否將他們一并弄出去?”
長髯男子挑了挑眉,沒說話,只是看向翻譯。
翻譯將李知涯的意思轉達給管監,并投去詢問的眼神。
管監肥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似乎覺得這只是添頭,無所謂地揮揮手,點頭同意。
翻譯便問李知涯:“哪兩個人?叫什么?”
“一個叫阿蘭,是個西洋香料商人,壯得像頭牛的那個。”李知涯描述道,“還有一個是呂宋土著老頭,名字叫……希沙姆。”
聽到阿蘭的名字,管監和翻譯臉上都露出“果然是他”的神情。
畢竟這香料商分食物給李知涯的事,守衛們上報過。
但聽到“希沙姆”這個名字,兩人都愣了一下,臉上露出費解的表情,仿佛在記憶的垃圾堆里努力翻找這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這種幾乎老死在監獄最底層的土著,居然也有人惦記?
管監摸著自己肥厚的下巴,稍作考慮,沖翻譯豎起一根胖乎乎的手指。
翻譯立刻報價:“一百兩。兩個人。”
“沒問題。”長髯男子答應得極其爽快,仿佛花的不是錢而是水。
說罷,他轉過臉,掩口湊近李知涯,用極低的聲音飛快追問:“還有沒有其他的?一并說出來。
人數多的話,說不定還能談個更劃算的打包價。
這些西洋夷,都是見錢眼開的貨色,好商量。”
李知涯仔細想了想,確實沒有其他值得撈的人了,于是搖搖頭:“沒了。就這兩個。”
長髯男子似乎略有遺憾,但立刻點頭:“那成。半個時辰后我準時回來。你先安心洗個澡,換身衣服。”
他說著,竟完全不顧忌李知涯身上令人作嘔的臟污,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巴掌厚實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暖意,差點把虛弱的李知涯直接拍得蹲到地上去。
……
不久后,李知涯被另一個面無表情的守衛帶到了所謂的“浴室”。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