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必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啊!”
李知涯表面露出感激的神色,連連點頭:“承龍王吉了。”
實則內心早已看破:這龍王果然是個夸夸其談之輩,肚子里恐怕就這點基礎貨色,仗著南洋之地懂行的少,毛都沒長齊就敢出來招搖撞騙。
說的話更是前后矛盾、顛三倒四――
方才還能篤定那西洋貴婦丈夫十日內回心轉意、斷耿異下月必遇桃花。
這會兒撞上我這真?硬茬了,倒又開始講起“三天后會發生什么都沒人說得準”的萬金油話了。
你這點伎倆,糊弄糊弄外行或許還行,想忽悠我?
門兒都沒有!
不過他面上仍努力擺出一副深受觸動、對龍王“高明”相術感到驚訝與尊敬的表情,甚至還帶著一絲被“吉”鼓舞到的希望之光。
又虛應故事地閑聊幾句,這場拜會總算臨近結束。
龍王再次拍著胸脯承諾,一定會給眾人牽線搭橋,介紹幾位“本分可靠、懂規矩”的黑市販子。
之后一行人便客客氣氣地告辭,離開了那奢華卻透著詭異的碧波殿。
走出那扇沉重的大門,來到海風吹拂的街道上。
原以為的劍拔弩張、刀光劍影什么都沒有發生,最后反而在一片“融洽”的算命氛圍中結束。
王家寅、吳振湘都不約而同地長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們揮手解散了一直在外圍警戒的徒眾,只留下幾位核心,慢悠悠地沿著街道往回走。
李知涯為了合群,也示意那十名申字堂的親隨先行散去休息。
于是便只剩下三名堂主、六名香主,一共九人,三三兩兩地走著。
海風吹散了殿內的熏香濁氣,人也似乎清醒了不少。
直等到這時,一直沉默寡的池淥瑤才冷不丁地輕聲來了句:“我不喜歡那個叫龍王的。”
吳振湘馬上接茬,語氣恢復了以往的沉穩和銳利:“輕浮虛偽,詭詐陰狠,我第一眼就看出來了。那笑容,假得很。”
王家寅嘿嘿一笑,搓著手道:“你們倆倒是把我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叫我說什么呀?不過嘛,這裝神弄鬼的架勢,倒是挺能唬人。”
李知涯聞,微微一怔,隨即失笑。
原來并非自己一人有這種感覺。
方才在碧波殿里,大家那副深信不疑、爭先恐后的模樣,竟都是在做戲!
是為了穩住那地頭蛇而心照不宣的表演。
明白了這一點,他心下稍寬,此刻倒扮演起勸導的角色。
順著方才殿內的“融洽”氛圍說道:“不管此人如何,咱們現在畢竟初來乍到,立足未穩。能跟本地的龍頭搞好關系,虛與委蛇一番,總歸利大于害。面上過得去便好。”
其他人紛紛點頭稱是,氣氛輕松了不少。
不多時,城南華人社區熟悉的街景已在望。
青石板路,斑駁的平房,懸掛的燈籠,說著閩南語、粵語、官話的行人……
讓人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下來。
眼看幾人就要在街口分手,各回各的堂口,池淥瑤才悄悄放緩腳步,輕輕用指尖點了點李知涯的肩膀。
李知涯詫異地望向她。
只見池淥瑤從袖中摸出一封折疊得十分整齊的紙箋,飛快地塞到他手里,聲若細蚊,幾乎要被街上的嘈雜淹沒:“李堂主……請您幫個忙,把這……轉交給……”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