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異一骨碌就坐到剛才那貴婦坐的高背椅上,嗓門洪亮――
“免貴姓耿,單名一個異字!
生辰是辛卯年八月二十七,寅時生的!
龍王您給算算,我幾時能走桃花運,討上個媳婦?
另外,這官祿運道怎么樣,也勞您費心給看看!”
龍王捻了捻并不存在的胡須,凸出的圓眼睛半瞇起來,故作高深地沉吟片刻,才拖長了腔調開口――
“耿兄弟這八字……
辛卯年,八月酉金當令,二十七日……待我細推。
你呀,日柱應是庚午,生在丁月。
八月庚金,剛銳未退,仍用丁甲,以丙佐之,丙火不可少也。
正所謂月垣陽刃秉令,金氣為剛銳,秋氣漸深,寒威日重。
故須丙丁并用,以丁煅冶庚金,更以丙火解除寒氣。
此乃官煞并用之法……”
耿異聽得兩眼發直,右手不住地搔著鬢角,臉上堆起尷尬的訕笑:“龍王爺,您學問深,說的這些……
我、我學問淺薄,聽不大明白。
您還是說些我能聽懂的吧,通俗點兒,通俗點兒就好。”
龍王被打斷,也不著惱,反而露出一種“對牛彈琴”的寬容微笑,從善如流地簡要總結――
“簡而之,你命格不俗。
身坐正官正印,氣質清純,必主官貴,是有前程的。
但你這庚金,坐于午火之上,乃是金坐火地,須知真金不怕火煉,卻也須經火煉,方成大器。
故而你之仕途,注定坎坷,必有大起大落――”
“哎呦!太對了!”耿異猛地一拍大腿,聲音響亮,把旁邊凝神細聽的王家寅嚇了一跳,“龍王爺您真是神了!
我就是讓主家給攆出來的!
落魄的時候,橋洞底下都睡過好幾年!
起落忒大了!”
龍王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而且觀你性情,應是口快心直之人。
此性利官近貴,將來小有殊榮,衣祿豐盈。
所以官祿一事,你無需過多憂慮,守得云開,自有富貴。”
耿異聽得喜笑顏開,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搓著手又問起最關心的問題:“那您再看看……我這桃花……幾時能開?媳婦兒在哪兒呢?”
龍王示意他伸出手掌,捏住他那粗壯布滿老繭的手,指尖在其掌紋上裝模作樣地劃動。看著看著,他忽然“唉呀……”一聲,眉頭緊緊皺起。
耿異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緊張起來:“怎么了?龍王爺,有什么不對?”
龍王嘖嘖搖頭,盯著那手相,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糟糕的東西。
最后長長嘆了一口氣:“耿兄弟,你這桃花……唉,旺倒是極旺的。”
耿異剛松半口氣,心又提了起來:“旺……旺不是好事嗎?”
“非也非也。”龍王連連搖頭,“桃花過旺,反為劫煞。易與配偶相互克害,成婚之后,只怕是爭吵打架,幾無寧日,家中難得安寧啊……”
耿異臉色發白:“吵、吵架?我可不是那打女人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