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怎么掙脫了繩索,跑出來了!
完了!
所有人的心,瞬間沉到了底。
“他娘的!”
王家寅啐了一口,猛地端起手中的火銃,眼神狠厲。
“怪我們看管不力!我這就去解決了那幾個雜碎!”
槍口已然抬起,瞄準了遠處那些瘋狂跳躍的黑影。
“住手!”
李知涯低喝,一把壓下他的銃管:“都這會兒了,殺他們還有屁用?
銃一響,等于告訴那船上的人這兒有埋伏!
萬一他們直接開炮轟擊海灘,咱們全都得喂魚!”
王家寅梗著脖子,額頭青筋暴起,但終究沒反駁。
李知涯說得在理。
吳振湘湊近,壓著嗓子急問:“李堂主,那你說,眼下該怎么辦?”
李知涯目光掃過海面上那艘正調整風帆、明顯加速靠近的西巴尼亞大船,又回頭望了望才駛出不遠、載著剛救出奴隸的那幾艘小舢板的模糊帆影,牙關緊咬。
一時間,竟也束手無策。
空氣仿佛凝固了。
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蒙著一層絕望的灰敗。
常寧子遠遠瞅著海面上那幾點微弱的帆影,苦笑著喃喃自語。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鉆進每個人耳朵里:“無量那個天尊……
別到頭來發善心救了別人,卻把咱們自家兄弟全搭在這鬼地方嘍……
這買賣可虧到姥姥家了。”
在這種令人窒息的壓抑中,也就只有神經粗如纜繩的耿異顯得“鶴立雞群”。
他這會兒沒空愁眉苦臉,正跟一門從營地里繳獲的安南小火炮較勁。
他發現光靠自己一個人,是絕無可能把這笨重鐵疙瘩弄上接應的小船的。
于是放棄,轉而又扒拉起旁邊木箱里的炮彈。
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奇玩具,拿起兩個用鐵鏈連在一起的鐵球,湊到眼前仔細瞧,還用手掂量了一下。
接著甕聲甕氣地招呼旁人:“誒――
你們快瞧,這炮彈真他娘的有意思!
兩個鐵疙瘩拿鏈子拴著,像是個流星錘!
這玩意是干嘛使的?砸人怕是不順手吧?”
眾人的目光下意識地被他的話語吸引過去。
李知涯瞥了一眼耿異手里那兩顆梨子大小、以鐵鏈相連的鐵彈,一個熟悉無比的詞匯瞬間蹦入他的腦海――
鏈彈!
這分明就是他過去在帝戰、拿戰里見過的海軍炮彈!
高速旋轉飛出的鏈彈,能像剪刀一樣撕裂帆布,絞斷纜繩,甚至摧毀桅桿!
“這叫鏈彈,”李知涯語速很快,幾乎是本能地解釋,“專門用來打船帆的。”
說話的同時,他盯著那鏈彈,又看向遠處正借助風力駛來的敵船,再環顧身邊這群困守海灘的同伴以及那些繳獲的、看似無用的軍械。
一種模糊卻大膽的思路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電光,正在他腦中急速醞釀、碰撞!
不等李知涯那尚未成型的想法變得清晰。
向來沉默寡、只愛埋頭擺弄機括零件的年輕匠人周易,又一次在關鍵時刻語出驚人。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