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王家寅頓時樂了,壓低聲音笑道,“他們自己點上燈了!倒省了咱們費力氣去找!”
吳振湘始終保持著冷靜。
他瞇起那雙在靈^藥水下泛著幽光的眼睛,仔細觀察著,沉聲提醒:“也別高興得太早。
僑民說了,正常值夜的守衛只有十個。
剩下的幾十個都在營房里睡覺,武器就在手邊。
若是動靜鬧得太大,把他們全驚動了出來,又是火銃又是小炮的……
咱們這點人,未必招架得住!”
冰冷的星光下,卡拉考船像一支無聲的箭,射向黑暗的島嶼。
所有人的手,都不自覺地握緊了身邊的武器。
他們的家當算得上寒酸:長銃七條,手銃十二支,外加各式砍刀、短斧、匕首三十余把。
這些就是二十七人全部的依仗。
船只在島東側一片礁石陰影處悄然靠岸。
眾人魚貫而下,腳步輕捷。
李知涯打了個手勢,雇傭來的本地水手們留在船上原地待命,緊握船槳,神經緊繃。
根據那兩名逃出生天的僑民提供的情報,目標明確。
奴隸圍欄和守衛營房都在西岸,中間只隔著一片甘蔗地和一堵矮墻。
北面是營房,南面就是關押奴隸的木籠。
而那四門要命的安南小炮,就架在營房的南墻下,炮口一律森然對準奴隸圍欄的方向。
守衛兵力四十人。
其中十名是正兒八經的以西巴尼亞士兵,裝備精良,但只在白天執勤。
夜晚的苦差事,由三十名土著輔助兵輪流承擔。
二十桿火銃的分配也體現了這種等級:十桿在以西巴尼亞主子手里,另外十桿,則交給當晚值夜的十名土著輔兵使用。
情況如此清晰。
那么突襲方案幾乎相當于自己跳了出來――
集中全部力量,直撲守衛營房!
趁那三十個家伙在睡夢里,用人數和火力優勢瞬間碾碎他們,絕不能讓那四門炮有任何發的機會。
只要端掉了營房,剩下那十個分散值夜的輔兵,不過是砧板上的肉。
二十七人無聲地穿過稀疏的林地,靈^藥水讓他們在黑暗中視物如常。
很快,營房和甘蔗地的輪廓出現在眼前。
李知涯迅速打出幾個手勢。
隊伍立刻分作三股,悄無聲息地融向營房的東、西、北三個方向,完成了合圍。
營房里透出昏黃的燈火,夾雜著喧鬧。
值夜無聊,留守的二十名土著輔兵正用各種方式打發漫漫長夜。
有人在擲骰子,粗魯的叫喊聲穿透薄壁。
有人抱著酒瓶哼哼唧唧唱著跑調的歌謠。
還有幾個圍在一起,興奮地傳看一本皺巴巴的、描繪著不堪入目畫面的小冊子。
他們對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毫無察覺。
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奇異鳥鳴(那是突襲隊就位的信號),在他們聽來,不過是這熱帶夜晚再尋常不過的伴奏。
李知涯伏在東面的陰影里,屏息凝神。
他掏出黃銅懷鐘,湊到眼前。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