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迭戈瞪大眼睛,“一次性買或租上千輛小推車?
泥當松江府的巡檢司和錦衣衛的探子是瞎子聾子?
窩們這么大一坨佛朗機人堆在碼頭,已經是靶子了!
再突然弄上千輛推車……
是想告訴全松江府:‘窩們要去干票大的,快來抓窩’嗎?”
“溫水煮蛙?”曾全維插了一句,老錦衣衛的警惕性冒頭,“分批次,少量多次弄?”
迭戈搖頭,一臉絕望:“窩的船員已經在松江耗了幾個月!
耐心?
早喂黃浦江的魚了!
現在告訴他們要‘慢慢來’,他們會把窩這個代理艦長丟進海里喂魚!
只能‘一錘子’買賣!一次搞定!”
運輸工具初步鎖定小推車,但光是大批量購買或租用,就已經是一種風險行為。
接著是路線。
迭戈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一道粗暴的直線,從佘山直插黃浦江碼頭:“最短!最快!必須的!拖久了,變數太多!”
他的指尖重重落在直線必經的一個點上,“徐家匯!這里,泥們大明人的繁華地!窩們幾百號人,推著上千輛裝滿‘東西’的小推車,橫穿這里?泥覺得……”
他做了個爆炸的手勢,“不會引起圍觀?不會引來官兵?”
最后,也是最關鍵的核心難題,迭戈的手指幾乎要戳破地圖上那個紅圈:“佘山。泥們怎樣精準找到凈石倉庫?
找到了,怎么悄無聲息地摸進去?
怎么在守衛反應過來前砸開那該死的、肯定比城堡大門還厚的倉庫?
鬧出動靜,引來衛所兵,窩們全得完蛋!”
五個腦袋湊在地圖上方。
李知涯、耿異、曾全維、常寧子、迭戈。
動作整齊劃一――
全都一手托著肘,一手摸著下巴,眉頭擰成死疙瘩,眼神死死盯著那個象征財富與死亡的紅圈,陷入死一般的沉思。
空氣粘稠得像松江冬日早晨的濃霧。
困難像一堵堵高墻,橫亙在通往凈石的路上。運輸、路線、目標、守衛……每一個環節都足以致命。
要不說李知涯能當主事人呢?
那點被五行疫和槍傷磨礪出的狠絕,在此刻化作了絕境中的靈光。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精光一閃,像是黑夜中劃過的閃電,劈開了濃霧。
“迭戈艦長,”李知涯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打破了沉默,“你們手頭,還有多少錢?”
迭戈一愣,隨即拍著胸脯:“泥是擔心買推車的錢?
放心!
窩們艦隊雖然滯留耗錢,但湊出來一人一輛小推車的錢,絕對夠!
綽綽有余!”
他以為李知涯擔心本錢。
李知涯搖搖頭,嘴角那抹詭譎的笑意再也壓不住,緩緩爬上臉頰:“不。我的意思是……除了小推車,再買幾萬斤糧食,夠不夠?”
“幾萬斤糧食?”
迭戈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聲調拔高,帶著濃重的異域腔調,“買那么多糧食干甚么?喂老鼠嗎?還是嫌窩們目標不夠大?”
他完全跟不上這跳躍的思維。
常寧子捻著胡須的手也停了,疑惑地看著李知涯。
耿異和曾全維也是一臉茫然。
李知涯的笑意更深了,帶著一絲冰冷的戲謔:“當然是……捐給教堂咯。”
“捐?”迭戈徹底懵了。
“沒錯,捐!”
李知涯的手指在地圖上快速移動,語速也隨之加快,思路如泉涌――
“聽著:第一步,你們的人,全體出動!
裝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