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這近三個月,山陽城被那幫鷹爪子翻了個底朝天!
你是怎么……怎么挺過來的?”
張靜l不理他手,自己撐地站起,拍灰。野貓般警惕倔強。目光牢釘李知涯臉,仿佛他人皆無物。
“怎么挺?”
她一聲冷哼,牙縫擠字,“拜您金口玉!萬盞軒一句‘雜草’,真讓我醍醐灌頂!”
張靜l故意加重“雜草”二字,眼刀嗖嗖飛,“氣飽了,河邊枯坐。夜風涼,吹得舊傷――”
指手腕,“――又、犯、了!”
一字一頓,怨氣沖霄。
“藥呢?誰讓放你家了?
骨氣我還有!能拉臉找你拿?呸!
第二天,繼續找倪先生!”
她喘了口氣,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仿佛回到了那個驚心動魄的時刻――
“就在倪先生的醫館里!藥還沒換好,就看見兩個漕工,背著大頭和志哥進來了!”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說是在碼頭扛活,被抓住打的。后來不止怎的,叫您攪和的漕工跟官差起了沖突,暴動了!”
李知涯趕緊解釋:“可不是我攪和的!我沒那么大本事!”
張靜l沒理他的茬,兀自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發白。
眼神里閃過一絲后怕,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狠勁:“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啥也沒說,連藥也沒顧上拿全,扭頭就從醫館后門溜了!之后果不其然,官差開始到處抓人了……”
可很快,她挺著瘦胸脯,語氣又顯露出某種驕傲――
“這山陽城,犄角旮旯,哪條臭水溝能藏人,哪個廢棄煙囪能貓一宿,哪個屋頂夾層能塞進去不被人發現……
我門兒清!
那些鷹爪子掘地三尺?
呸!老娘就像地板底下的蟑螂!
他們掀地板?我鉆墻縫!
他們捅墻縫?我上房梁!
他們點房子?我早溜到隔壁臭水溝里憋氣去了!
三個月?
呵,再來三個月,他們也甭想摸到姑奶奶一根頭發絲兒!”
但這份強悍背后,是無法掩飾的無力感:“可……可我躲得過,又能怎么樣?”
張靜l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聲音低了下來,充滿了不甘和痛苦,“我眼睜睜看著小聰被拖走!看著老張頭被鎖上鏈子!看著倪先生被抓進去……
我就在旁邊看著!
像個真正的臭蟲一樣,縮在陰影里看著!
我救不了他們!一個都救不了!”
她猛地抬起頭,眼眶有些發紅,狠狠瞪著李知涯,“我只能像個孤魂野鬼似的,在山陽城里城外瞎逡巡!碼頭!義莊!我一遍遍轉悠!就想看看……”
李知涯心頭莫名一熱,忍不住插嘴,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唷,看不出來,你還挺擔心我的嘛?真是難得如此好心!”
“放你媽的屁!”
張靜l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裂開眼睛怒視他,聲音尖利,“誰擔心你個混賬王八蛋!我就想知道你死了沒!被那幫鷹爪子逮住砍了頭沒!”
她胸口起伏,顯然氣得不輕,“后來老長時間沒你消息,我就猜……猜你肯定是嚇破了膽,跑到哪個窮山溝落草當土匪去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