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全維掏了掏耳朵,對她的咒罵渾不在意,反而嘿嘿冷笑:“放開你?等把你那‘好姘頭’李知涯乖乖誆到老子碗里來,自然放你……跟他一起上路!”
他這幾天可沒閑著養傷。
在義莊陰溝里翻船,被那姓李的雜碎用個破羅盤砸暈,吃飯的家伙(火銃)還被奪了!
這口惡氣憋得他心肝肺都疼!
躲在這耗子洞里,他一邊揉著后腦勺的腫包,一邊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掰開了、揉碎了想。
愿花倉進賊?守衛林仲虎那張臉被火銃轟得稀爛?
嘿!除了那個剛得了自己火銃、又窮得叮當響的李知涯,還能有誰?
那小子被印刷坊的監工帶著衙役堵在義莊要抓他,后腳竟屁事沒有了?
老子反正是不相信他是清白的,這王八蛋肯定是偷了什么!
偷了什么?
愿花倉、凈石……
璇璣鎖!
這小子偷了璇璣鎖的圖紙!
后來估計是為了避嫌,才與工坊解約。
至于圖紙給誰了?
眼前這被捆成粽子的小賊頭,不就是現成的答案嗎?
蟊賊團!專偷業石的耗子!
曾全維去鬼市想再弄把家伙防身,正撞見張靜l這丫頭片子,鬼鬼祟祟在一個黑牙掮客那里,想出手一顆成色還不錯的凈石。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他一路尾隨,專挑鬼市外圍僻靜無人的爛泥塘小路,輕松得像抓只小雞仔一樣拿下了這丫頭。
過程?不值一提。對付這種小賊,他一只手都嫌多。
“姓李的偷了璇璣鎖圖紙給你,讓你們去開凈石倉庫發大財?嗯?”
其實直到剛剛和兩個錦衣衛百戶達成協議,曾全維才終于可以確定自己的猜想都是正確的。
而現在,他粗糙的手指捏住張靜l腫起的下巴,迫使對方抬頭,故意湊近噴著令人作嘔的酒氣:“想得挺美啊?可惜,你們的好夢,做到頭了。”
隨后松開手,站起身,走到那扇漏風的破窗前。
骯臟的窗紙破了個洞,正好能望見斜對面東岳廟那兩扇厚重、沉默的朱漆大門,以及門外那棵枝葉繁茂的老槐樹。
“等他來……”
曾全維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殘忍、得意和病態期待的笑容,像一頭看著獵物一步步走進陷阱的豺狼:“掉進老子給他……還有你,精心備好的坑里!
東岳廟?
好地方,夠清凈,送你們上路正合適!”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李知涯那張驚愕的臉,看到了大衍樞機副件、官爵、賞銀……
所有他想要的東西,都唾手可得!
興奮讓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喉結滾動。
角落里,張靜l聽著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自語,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捆縛的繩索深深勒進皮肉。
不是因為自己的處境,而是因為……
李知涯那個講義氣的怪大叔!
他不會真的會以為是自己喊他來東岳廟,步入這禿子設計的陷阱吧?
若果真如此……
那也只能怪他自己太蠢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