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一眼趙光明面前的儀表盤上的數據,車速60邁。很穩,不管上坡還是下坡,亦或是拐急彎,速度都是60。
這人有些厲害!
羅浩心里想到。
“趙老師,陳勇當年在山上的時候做什么?”
“哈,羅浩羅教授是吧,總聽陳勇說起你。你叫我老師,我還有點不習慣。算了算了,就是個名字。”趙光明說話有些絮叨,“小陳在山-->>上養貓。”
“嘎?”
“嘎?”
后排發出兩個嘎嘎聲。
“養貓?”羅浩也有點驚訝。
“是啊,趙公祖廟里有很多貓,不知道是它們喜歡趙公祖廟的風水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一個一個又肥又大的。”
“這。”羅浩哭笑不得。
“養貓也是修行。”趙光明認真解釋,“就像是小陳下山當醫生,做手術,也是修行一樣。”
“趙公祖廟的貓很多?”
“我到現在都認不全,小陳能認全,偶爾有野獸襲擊貓,小陳帶著最大的兩只貓去找場子。我們心里不藏事兒,有事兒當場就解決,要不然道心不穩。”
趙光明和陳勇一個說法,道心不穩。
羅浩覺得有趣,一想到陳勇帶著兩只貓去找山里的野獸打架,眼前滿滿的畫面感。
但畫面里,占據c位的是竹子。
回去得研究一套防御裝備給竹子,要不然大熊貓腹部很少脂肪,要是受到一次重擊就有可能掛掉。
竹子畢竟是要野生的,誰知道會發生什么。
羅浩是醫生思維,總想到最壞的情況,他又一次的走了神,從趙公祖廟的貓想到了竹子。
哪怕竹子在秦嶺里根本沒有天敵,已經把所有野生大熊貓都打了一遍,把秦嶺的豺群攆的豕突狼奔。
估計再過幾年秦嶺的豺就得變成保護動物。
“我記得有一次后山幾只猴子來打架,和祖廟的貓約好了打架……”
“等等,青城山有猴子?不是峨眉么?”莊嫣打斷了趙光明的話。
“有,還不少,但和峨媚山的猴子不一樣,它們都在后山生活,比較怕生。”趙光明不以為意,解釋了一句,“陳勇帶著貓群一起上的,把后山的猴子攆了一個圈,最后攆到山下面的高速路入口。”
“當時還有重卡司機錄下視頻,一路火光帶閃電,嘖嘖。還發了短視頻,火爆了一陣子。”
當年陳勇這么能作?
羅浩驚訝,看樣子陳勇在醫療組、在醫院里還挺聽話的,至今沒見陳勇做什么過分的事兒。
那次叫120吃白食是陳勇的極限,但自己說了后,陳勇知錯就改,連句屁話都不說。
“后來呢?”柳依依聽的津津有味。
“后來被師父叫回來一頓訓,陳勇帶著一百多只貓跪山門,祖廟也停業謝客了三天。”
“!!!”
“!!!”
“!!!”
“陳勇的確該好好管教管教。”羅浩生澀的說道。
“就是嚇唬他一下,后山的猴子都是保護動物,真傷到了師父也不好跟人解釋。”
“陳勇的術法是跟誰學的?”羅浩在趙光明說的口水四濺的時候忽然提問。
“哪有什么術法,我們會的都是些戲法。他不是魔法師么,其實就是一變魔術的。”趙光明隨口回答道,一點都沒過腦子似的。
“用現在的話講,求簽就是求個心理安慰。左眼跳財,右眼跳是什么來著?”趙光明忘了那一串醫療術語。
“左眼跳財,右眼跳是大腦操控眼輪匝肌和面神經發生的間斷性的不自主的陣攣性抽搐。”羅浩把趙光明的話給接上。
“對對對,是什么眼輪匝肌之類的。說發財,大家就信了,說不好的事兒,就要科學來解釋。也挺好,開開心心的。”
“對了,咱這兒可是財神爺飛升的地兒,求財穩的很,你們別忘了求一下。”趙光明認真叮囑。
“好咧,這么晚來,就是聽說這兒靈驗的很,所以直接趕過來,明早上第一炷香。”羅浩誠懇、樸實的回答道。
柳依依撇嘴,陳勇說得對,羅教授的確狗的很,每一句話都不值得相信。
“山路一共十三個彎,后來為了湊數,非要弄出十八彎來。有倆大彎你可能不熟悉,其他的其實還好。”
趙光明一邊開一邊給羅浩解釋。
但路途并不遠,很快就來到趙公祖廟大門口。
一只大花貓四腳朝天的躺在門口,發出微鼾,來了一隊人,它完全沒注意到。
還真的都是貓,羅浩笑瞇瞇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天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子夜時分霧靄升起,宛如仙境。
過了會,陳勇騎著電動車也上來。
“歐歐歐~~~”陳勇臨近山門的時候發出奇怪的喊聲。
隨著他的聲音越來越近,無數星光亮起。
就跟變魔術似的,周圍升起無數雙小星星。
一雙
“喵~~~”
一只大梨花叫了一聲,站在香爐上,弓著背等陳勇過來。
“喵~~~”陳勇臨近,也學了一聲貓叫。
數不清的貓從角落里、大門里,甚至香爐低下、樹林里出來,親昵的圍在陳勇身邊。
“喏,都是我養的。”陳勇一邊rua著無數只貓,一邊和柳依依說道。
“陳勇,你跟哪只貓學的道法。”羅浩湊過去小聲問道。
“天道,你知道什么是天道么?”陳勇鄙夷道。
“呀!這么多貓咪!!”一個女人驚呼。
羅浩的心一下子冰涼冰涼的。
看柳依依咬陳勇的時候那種如膠似漆的感覺,羅浩覺得今天這關難過。
“嗯?老趙,是誰?”陳勇也驚訝。
“來燒頭香的,明天是十七。”趙光明很隨意的說道,“說是有人指點,把川四的大神都拜一遍,她的病就能好。”
“這大半夜的,蹲外面等天亮?不嫌冷?山上可不暖和。”陳勇似乎中央空調病發作,但也只是說說,隨后蹲下和大梨花開始說話。
羅浩仔細聽了聽,陳勇不懂獸語,他和大梨花說話全憑著多年的默契,隨口亂說的。
但大梨花一直問陳勇有關于柳依依的事兒,只是陳勇不知道,回答的亂七八糟的。
羅浩看了幾眼,見沒什么危險,也放了心。
他順著剛剛的聲音看過去,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生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手里拿著手機,正在拍照。
“生什么病了?”羅浩走過去,很隨意的問道。
他沒打開ai輔助診斷,看著姑娘活蹦亂跳的,應該是家里有人生病。
“口腔潰瘍,一直不好。”那姑娘拍照拍的開心,陳勇周圍圍著幾十、上百只貓,是真出片。
一生都要出片的中國女人,在百十來只貓圍在陳勇周圍的時候都把自己的病痛忘的一干二凈。
嗯?口腔潰瘍?
羅浩怔了一下,腦海里已經想起很多種疾病的可能。
心念一動,打開診斷輔助ai,一連串的診斷出現在眼前,其中“白塞病”的診斷是那么的刺眼。
原來是這樣,羅浩吁了口氣。
“多久了?”羅浩站在那姑娘身邊問道。
“我都忘了有多久,最開始好像是初中,斷斷續續的,難受的要命。”
姑娘一邊回答羅浩的問題,一邊照相,她很友善,笑容親切。
“后來呢?”
“后來啊,我高中的時候矯正牙齒,帶著鋼絲,經常把口腔黏膜劃破。但破也就破了,很快就好。”
“再往后我來蓉城上學,我還喜歡吃辣的,口腔潰瘍就沒好過。”
“那怎么不把辣給戒掉?”羅浩問道。
“開始我也想戒,但和好吃的比起來,口腔潰瘍的難受也是能忍的。不吃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你說是吧。”
女生拍照拍的眉飛色舞。
“去過醫院么?”羅浩繼續盤病史。
“去過,剛開始醫院都說是上火,或者是普通的口腔潰瘍。后來還去了一次華西,開了專門治口腔潰瘍的藥。”
“怎么都不好,我也漸漸習慣了。”
“前段時間我發現臉上、腋窩下長大包,包里都是濃汁,就害怕了。”
羅浩聽姑娘用輕松的口吻給自己講述病史,覺得有些奇怪。
按說生病的人都心焦,可她卻似乎并不著急。
不過羅浩也沒問,繼續聽姑娘跟自己說話。
可能是很長時間沒說話了,又可能是生病的人心理都多少有些脆弱,女生拍完照片后也沒停下來,還是繼續和羅浩說著。
“我還做了一次這個。”
她說著,轉過頭,給羅浩看臉上的紗布。
“嚇不嚇人?”
“不嚇人。”羅浩微笑。
和大黑比起來,這點小傷不算事兒。
“醫生在我臉上的膿包里擠出來好多膿。”女生有些失落,“是門診手術,把我給疼哭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丟死個人。”
“嘿,刀子切在誰臉上誰才知道疼,說沒事兒的,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羅浩安慰道。
“我總覺得你看著很眼熟呢。”女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羅浩。
她半邊臉上有紗布,但卻沒故意遮擋,認真看著羅浩。
“有可能,我很有名的。”
“哦?你是?看著像張彬彬……”
羅浩聳肩,攤手,表示遺憾。
其實還是因為親合度的關系,現在羅浩能感覺到別人對自己的好感都增加了許多,甚至連在巴爾的摩遇到的那個老人都對自己有好感。
所以眼前這個小女生看自己眼熟應該不是見過自己,而是因為系統把自己的好感度提升的原因。
“肯定不是么,你們應該是本地人,但聽說話,口音也不像。難道你是華西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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