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斯特先生,那個傲慢的年輕人又發表了什么樣的虛偽的小說?”
坐在一旁的瓊斯,見韋斯利·溫斯特放下雜志,并且臉上的神色并不好看,立刻開口問道。
卻沒想到,韋斯利·溫斯特這次沒有像以往那樣發表評價。
只是搖了搖頭,然后帶著十足的感嘆:“瓊斯,這部小說寫得相當好……是無可辯駁的一部小說。我認為《郵報》該發表一篇文章,對這位作者致歉了。”
“什么……致歉……”
“我沒聽錯吧?”
瓊斯愣了下,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拿過《紐約客》就閱讀了起來。
一開始,瓊斯的目光中還帶著批判的意味,可隨著閱讀,他的目光頓時變得清澈起來,就像是一條狂吠的狗被挨了重重一榔頭。
“這個傲慢……這個家伙,居然跑到工廠去……就為了寫一部小說……”
瓊斯囁嚅著,以往那犀利的思想與口舌,仿佛都在這現實筑起的壁壘前撞得粉碎。
他回想起之前他對“恩尼·里瑟”的抨擊,說那些揭露詬病的小說是道德的敗壞、是虛偽的現實主義、是邪惡的分裂與憎恨……
可他能質疑《布朗克斯的故事》的意義、質疑《鯨歌》的目的、質疑“恩尼·里瑟式風格”的道德與技法……
那么,這部字字泣血,每一個字母、每一個標點符號,都是以工人的血汗、現實的苦難所搭建起來的作品……沒有任何意義、任何目的、任何技法,只是單純陳述社會痼疾的作品……他又該如何去抨擊、去攻訐?
瓊斯捧著雜志的雙手顫抖著,沉默片刻,他深呼吸了一口,搖了搖頭,垂下了雙手。
韋斯利·溫斯特見到瓊斯所表現出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弧度。
他拉開抽屜,取出兩只雪茄,一只遞向瓊斯:“放松一下吧。”
瓊斯將手中的《紐約客》輕放到一旁的沙發上,接過了雪茄。
不過,他才剛抽幾口,就留下一句“寫文章去了”,便風風火火離開了辦公室。
……
翌日,清晨。
有些陰郁的天空中密布著厚重的云朵,照耀紐約城的陽光時隱時現,直到一陣風將積云吹走,漏出的一抹陽光遍灑而下。
光線從窗簾的縫隙中照進房間,這個清晨樓上并沒有傳來嬰兒的哭泣。
但街道上報童叫賣的聲音卻格外大,把恩尼從睡夢中吵醒了。
臥室另一張床上,米希還在熟睡,構思新的小說讓她感到精疲力竭,而且今天學校沒有上課,一時半會兒估計不會起來。
只是她睡覺的姿態并不優雅,不僅打著鼾,睡衣也被她睡得掀到背上。
恩尼能清晰看到,一只蚊子正停在米希的后背上吸血。
“……”恩尼可不想拍醒這個磨人精,于是選擇視若無睹。
他拉開窗簾,打開了一半窗戶,晨風吹拂,帶走了殘余的困意。
而在打開窗戶后。
街道上騎車報童的叫賣聲就變得清晰起來。
“最新發報!爭議作家再發重磅小說,揭露有毒牙粉!”
“五美分一份,快來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