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仿佛在咀嚼這句話,然后才帶著一絲自嘲,一絲茫然,低聲道:
    “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沈婉清用力握緊了他的手,聲音輕柔卻無比肯定:“你就是!在我們心里,你就是那個英雄。”
    肖塵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依舊是一片化不開的黯然,他搖了搖頭,最終只是化作一聲悠長而沉重的嘆息:
    “終究……只是見過兩面的人啊……”
    “可是……”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終究……”
    “還是意難平啊。”
    “我答應了她一件事。”肖塵的目光帶著歉意,看向沈婉清,“是關于南疆蠻族可能異動的事。我們不能在此久留了,需要啟程去南疆看看。”
    沈婉清沒有絲毫猶豫,溫柔地握住他的手,眼中是全然的信任與支持:“夫君決定便是。天下間的美景之所以引人,終究是因為是與你同看。去南疆也好,北地也罷,只要有你在身邊,哪里都是好風景。”她永遠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如水般包容。
    不久后,那綠衣女子駕著一輛樸素的馬車,帶走了獨孤翎。
    她應該更希望長眠在母親的身旁,回到那個或許早已荒蕪,卻承載著她們所有溫暖記憶的地方。
    肖塵默默站在客棧門口,目送馬車消失,他無法插手,也無權干涉,只能履行一份承諾。
    回到房間,氣氛有些沉凝。
    沈明月一直很沉默,仿佛在進行著激烈的內心掙扎。
    終于,她抬起頭,目光在肖塵和沈婉清臉上掃過,沒有避開任何一人。
    “有些事,我該作出選擇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解脫前的沉重,“關于我的過去,關于清月樓,關于……我為何會出現在你們身邊。”
    她開始講述,語氣平靜,卻難掩其下的暗流:“我其實出生在易州的一個世家。外表看去,高門大院,生活奢靡,內里卻有著外人看不到的骯臟與冰冷。”
    她對那個所謂的“家”顯然毫無好感,甚至帶著憎惡。“我母親是另一個家族的貴女。兩家聯姻,不過是世家之間利益的交換。而我,又是個女孩,在族中根本不受重視。從小到大,真正給予我溫暖、真心待我的,只有我的母親。”
    肖塵點點頭,表示理解。這種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維系他們的是利益與血緣,唯獨稀缺的,往往就是親情。
    “可是……我的母親被人害死了。”沈明月談到此處,眼中瞬間迸發出壓抑已久的仇恨光芒,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卻銳利如刀,“為了切斷我母親背后家族的助力,我父親的兄弟,為了爭奪族長的位置……下毒害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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