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以退為進

客廳內一片寂靜。牛老三緊張得手心冒汗。安寧屏住了呼吸。陳俊則是一臉看好戲的譏誚。

馬云飛臉上的表情幾經變幻，最終歸于一種奇異的平靜，嘴角甚至重新勾起那抹標志性的、帶著西式優越感的淡笑：“楊先生的意思，我懂。不過……”他語氣轉冷，“這又能說明什么呢？中華文明固然歷史悠久，然近代以來，在科技、制度、乃至思想諸多領域，是否已被后來居上？固守陳規，不思突破，這難道不是不爭的事實嗎？”他巧妙地偷換了概念，將學術源流之爭，引向了更宏大的文明比較。

“不錯！馬先生所極是！”陳俊立刻高聲附和，仿佛找到了知音。

楊睿灑然一笑，不置可否。他慢悠悠地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皺巴巴的利群，在光潔的紅木茶幾上輕輕頓了幾下煙絲，卻沒有點燃。這看似隨意的動作，既是在拖延時間整理思路，也是在無聲地彰顯一種屬于“江湖”的從容。牛老三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

安寧的眉頭已經蹙起，臉上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這場偏離主題爭論的厭倦。

“咳，”楊睿輕咳一聲，適時掐滅了可能燃起的火藥味，目光重新聚焦在安寧身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兩位，我們似乎有些跑題了。今日之要務，是為安女士解憂，而非論道中西。”他巧妙地將“跑題”的責任攬過，同時將焦點拉回。

馬云飛也立刻恢復了紳士風度，對安寧歉然一笑：“失禮了，陳太太。”隨即，他轉向楊睿，眼神探究：“還未請教楊先生，在哪里高就？”

“高就談不上，”楊睿坦然一笑，甚至帶著點自嘲，“在笛揚路步行街開個小店，堪輿、看相，混口飯吃。說起來，跟馬先生的‘璞茗軒’還是鄰居呢！貴店開業那日，本想進去討杯喜酒，可惜……”他聳聳肩，沒再說下去，意思不而喻。

“哦？”馬云飛眼神微動，瞬間想起了開業當日那個被保安攔在門外、眼神卻異常清亮的年輕人。原來是他！難怪……

聽到楊睿自報家門，陳俊鼻腔里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冷哼，眼中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

牛老三心里直罵娘：這小子瘋了嗎？自揭老底？！

安寧卻神色如常。楊睿能一眼道破“七星拱月”，這份眼力已足夠證明其不凡，出身何處，反而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