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午后,陽光灑滿萬仞峰。
丁飛的第一個節目,就是野炊。
“寧雪、曹夢、艾娃、青雨,你們四人收集木柴,烤火。安娜、和子,我們三人外出狩獵,一人狩獵一頭野物即可,不需過多殺戮。”
眾人領命而動。
安娜沒有像和子那樣立刻縱身飛掠,而是如同融入風雪的精靈,腳尖在雪地上輕輕一點,身影便化作一道幾乎看不見的淡藍色流光,悄無聲息地沒入了雪線附近茂密的針葉林中。
她的感知如同水銀瀉地般鋪開,方圓數里內的生命氣息盡數映照在心湖之中。大多數是些小型雪兔、雪貂,或是躲在洞穴深處冬眠的熊羆,這些都不符合她心中的目標。她要的,是足夠肥美,能配得上此番慶功氛圍的獵物。
忽然,她的感知邊緣捕捉到一股強悍、灼熱而又充滿野性的生命波動。安娜眼神一凝,身形再次加速,幾個起落間,便潛行至一片背風的冰崖之下。
在那里,一頭壯碩無比的雪原牦牛正低頭啃食著石縫間頑強生長的苔蘚。它體型龐大如一座小山,披著厚厚的長毛,肌肉虬結,一對彎曲粗壯的牛角在陽光下閃爍著黑鐵般的光澤,鼻孔中噴出的白氣如同兩道利箭。這是一頭處于壯年期的霸主級生物,等閑猛獸根本不敢靠近。
安娜停在一棵積滿了雪的云杉樹梢,身形輕盈得沒有震落一片雪花。她靜靜地看著下方的巨獸,眼中沒有絲毫波瀾,既無緊張,也無輕視,仿佛在審視一件即將完成的藝術品。
她并沒有動用任何驚天動地的招數,甚至沒有散發出絲毫殺氣驚擾獵物。只見她緩緩抬起右手,纖長白皙的指尖在虛空中輕輕一劃。
剎那間,以那頭牦牛為中心,方圓十米內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空、凝固!無數細密到肉眼難辨的冰晶憑空生成,它們并非無序飄散,而是如同受到絕對指令的士兵,以一種玄奧的軌跡急速旋轉、匯聚。
牦牛似乎察覺到了致命的危機,猛地抬起頭,赤紅的牛眼警惕地掃視四周,粗壯的蹄子不安地刨動著地面上的積雪。它想發出咆哮,想發動沖鋒,但已經晚了。
那些無形的冰晶瞬間凝結成無數道細如發絲卻堅韌無比的冰線,如同天羅地網,層層疊疊地將牦牛龐大的身軀纏繞、包裹。冰線不僅束縛了它的行動,更帶著極致的寒意,瞬間穿透它厚實的皮毛,侵入其肌肉、血液甚至骨髓。
牦牛保持著抬頭欲吼的姿態,全身肌肉僵硬,那澎湃的生命力和狂暴的力量還未來得及爆發,就被絕對的低溫和精準的能量禁錮徹底凍結。它的體表迅速覆蓋上一層晶瑩的冰殼,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仿佛一尊驟然降臨雪原的冰雕,依舊保持著生前的威武與力量感,卻已然失去了所有生機。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快如電光石火。沒有激烈的搏殺,沒有震天的吼叫,只有一種近乎優雅的、對絕對力量的精準掌控。
安娜輕盈地從樹梢飄落,來到這尊巨大的“冰雕”前,伸出手指輕輕一點。
咔嚓。
冰雕應聲碎裂,化作無數均勻的冰塊,內部被凍結的肉質呈現出完美的新鮮色澤,甚至沒有一滴血流淌出來。那對巨大的牛角完好無損地落在一邊。
安娜滿意地點點頭,俯身拾起牛角,又用一股柔和的寒氣托起那些切割好的肉塊,身形再次化作流光,朝著營地的方向返回。
從出發到歸來,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當她帶著戰利品出現在帳篷前時,剛剛收集完木柴點燃篝火的寧雪、曹夢等人,看著那整齊如藝術品的肉塊和那對標志性的牛角,都忍不住發出了低聲的驚嘆。
與安娜的精準高效、一擊必殺不同,和子踏入這片茫茫雪原時,心態全然是另一番光景。她確實擁有一步千里的能力,但她并未急于施展。夫君說了,這是度假。于是,她的狩獵,便成了一場漫游與邂逅。
她如同雪中的漫步者,腳步輕盈,踩在松軟的積雪上,發出“嘎吱”的輕響。她欣賞著被冰雪覆蓋、形態各異的樹掛,如同玉樹瓊枝;她駐足聆聽寒風穿過石縫發出的嗚咽,如同自然的低語;她甚至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雪地上小動物們留下的串串腳印,猜測著它們匆忙或悠閑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