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劉氏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孟嬈，“反了，真是反了，我這就去告訴侯爺，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說完，劉氏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連最基本的禮儀都顧不上了。

孟嬈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緩緩轉身。

她也沒打算這下就成功。

但這一步，她必須走。

與其在這泥潭里掙扎，不如破釜沉舟，搏一線生機。

只是，顧鶴白若知道她想離開，會是什么反應？

東宮之中，顧鶴白的心情也并不平靜。

那日驗親的結果，像一根刺硬生生扎在他心口上。

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念兒那眉眼分明就和他差不離，孟念再是肖姑姑，也肖不到他頭上吧。

還有孟嬈的態度……

顧鶴白獨坐在窗前，指尖無意識地在扶手上敲擊著。

沉默良久，他忽然開口：“來人，去請蘇嬤嬤來。”

“是。”

不多時，蘇嬤嬤便到了。

老人家心里也揣著事兒，眼皮底下帶著點藏不住的憂色。

“嬤嬤，”顧鶴白沒有看她，目光投向窗外，“隨孤出宮一趟。”

他沒有說去哪里，去做什么，蘇嬤嬤也沒多問，低下頭：“老奴遵命。”

片刻后，一輛不起眼的青帷馬車悄無聲息地駛出宮門，穿過繁華的街道，最終停在了離汝陽侯府后街不遠的一處僻靜茶樓旁。

顧鶴白帶著蘇嬤嬤上了二樓雅間，窗戶斜對著的方向，恰好能遠遠望見侯府花園的一角。

那里是錦瑟院附近的小園子，平日里，孟念偶爾會在那里玩耍。

顧鶴白坐下，自有暗衛悄無聲息地布上茶點，然后退到門外守衛。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蘇嬤嬤侍立在一旁，心中疑惑，卻也不敢多問。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花園里突然多出了一個小小身影。

孟念手里拿著個彩色的雞毛毽子，正自己踢著玩，踢飛了就去撿，撿回來又踢，跑跑跳跳，自得其樂。

孩子清脆的笑聲，順著風，隱隱約約飄來，像小鉤子撓在人心尖上。

顧鶴白的背脊幾不可察地挺直了些，目光像被釘住了，緊緊鎖在那個歡快的小身影上，眸色深得看不見底。

“嬤嬤，你仔細看看。”

蘇嬤嬤聞，心頭一凜，連忙上前兩步，湊到窗邊，聚精會神地望過去。

她年紀雖大，但眼神極好，此刻陽光正好，將那孩子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

孟念玩得有點熱了，停下來喘氣，抬起小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小臉蛋紅撲撲的。

他仰起頭，笑嘻嘻地跟旁邊端著水壺的丫鬟說著什么，側臉的線條，鼻梁的弧度，尤其是那雙眼睛笑起來微微彎起的樣子……

蘇嬤嬤看著看著，呼吸漸漸急促起來，眼眶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熱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