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擂鼓。
一聲聲猛烈的跳動從嗓子眼傳到頭頂,幾乎讓她緩不過勁兒來。
孟嬈手上整理的動作沒停,她拿了妝奩里的一道金釵,眼神小心望著四周。
似乎確定了四下無人,她偷偷把金釵插進了自己頭上。
頭頂的目光消失了。
外頭的嬤嬤已經開始叫人。
她看到那兩名假舞姬整理完畢,與其他舞姬一起,捧著樂器,朝著顧鶴白所在的主宴廳方向走去。
孟嬈深深吐出一口氣,只覺得手腳發軟,后背已經快要被冷汗浸濕。
但她也來不及多想,趁著無人注意自己,便借著整理鬢發的動作,將一枚小巧的藥丸塞入口中,無聲咽下。
這是她耗費心血自制的解毒丸,雖不敢說能解百毒,但只要不是那些世間罕有的奇毒,大部分常見的毒物都能暫時壓制或化解,是她行走在外必備的保命之物。
隨即,她理了理面紗,低下頭,混入另一隊端著果盤酒水的侍女隊伍中,人多眼雜,悄無聲息地跟在了那群舞姬身后。
守衛見她們是一起的,只當是同一批獻藝助興的人員,未加詳查,便揮手放行了。
一踏入主宴廳,喧囂熱浪夾雜著酒氣撲面而來。
寬敞的廳內燈火通明,絲竹聲靡靡,數名衣著華貴的男子分坐案幾之后,身旁大多有美艷的舞姬或樂伎相伴。
主位之上,顧鶴白一身墨色常服,姿態慵懶地倚著憑幾,指尖漫不經心地敲著桌面,神色淡漠,似乎對周遭一切興致缺缺。
他身側坐著江長瑛,正笑著與旁人說些什么。
孟嬈混在侍女中,低垂著頭,盡量降低存在感,眼睛卻掃過全場,尤其留意那兩名假舞姬的動向。
她們看似與其他舞姬無異,已在小舞臺一側準備。
然而,即便孟嬈再低調,那窈窕的身段和即便穿著艷俗衣裙也難掩的獨特氣質,還是吸引了席間不少目光。
原本落在舞姬身上的視線,紛紛轉向了她。
“喲,這是哪兒來的美人兒,走錯地方了?”一個微醺的官員瞇著眼笑道,語氣帶著輕佻。
“看著面生,不像是常在這醉仙樓獻藝的姑娘,是新來的?”另一人附和道,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怎的還遮著臉?神神秘秘的,莫不是羞于見人?還是故意吊我等胃口?來,過來給本官瞧瞧。”又有人出聲,帶著幾分醉意招手。
孟嬈心下一緊,指尖下意識地掐住了托盤邊緣。
她如今身份只是個舞姬,不顧一切的去對抗個官員?
那是不要命了。
就在這時,主位上一直神色淡漠,仿佛對這一切毫無興趣的顧鶴白,卻忽然抬起了眼。
“你,”他吐出簡潔的一個字,目光依舊緊緊鎖著她,仿佛要將她看穿,“過來。”
他的目光越過眾人,精準地落在孟嬈身上,深邃難辨。
席間因他這突如其來的注視瞬間安靜了幾分,眾人都有些詫異地看向他。
衍王殿下向來不近女色,尤其在正式場合,對這等風月女子更是從不假辭色,今日這是……轉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