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嬈下意識地抱緊它，指尖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心口像是也被這東西壓住了，沉得喘不過氣。

她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謝，只是微微屈膝，行了一個僵硬的禮，然后抱著那救命的丹藥，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書房。

她背影挺得筆直，卻異常單薄。

顧鶴白站在原地，看著她毫不留戀離開的背影，胸口劇烈起伏，攥緊的拳頭上青筋隱現，最終狠狠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書架上。

轟隆一聲悶響，書架劇烈搖晃，更多的書籍簌簌落下。

守在門外的侍從嚇得魂飛魄散，大氣不敢出。

離開書房，孟嬈抱著那冰冷的玉盒，幾乎是跑著回到了自己暫居的小院。

她沖進房間，反手關上門，背靠著門板，大口地喘息著，心臟跳得飛快，仿佛要掙脫胸腔的束縛。

冰巧見狀，嚇了一跳：“姑娘，您怎么了？”

孟嬈搖搖頭，沒有解釋，只是快步走到床邊。

孟念依舊昏睡著，小臉蒼白得透明，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時間緊迫，孟嬈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所有翻騰的情緒，打開那白玉盒。

盒內鋪著明黃色的軟緞，上面靜靜躺著一枚龍眼大小，散發著奇異清香的丹丸，正是九轉紫金丹。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丹藥，又吩咐冰巧端來溫水。

冰巧動作很快：“姑娘，水來了。”

孟嬈接過水，扶起昏沉中的孟念，讓他靠在自己懷里，極有耐心地，一點一點地將丹藥喂進他口中，又喂他喝下少許溫水，幫助吞咽。

隨后，她不敢有絲毫耽擱，將孟念放平，取出銀針。

指尖因為緊張和之前的情緒波動而微微發顫，但她強迫自己凝神靜氣。

孟嬈解開孟念的衣衫，指尖精準地找到穴位，銀針快而穩地刺入。

一根，兩根，三根……

她下針如飛，手法嫻熟，每一針都凝聚著她全部的心神。

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她也顧不上去擦，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的感受和孟念微弱的呼吸上。

她需要以金針渡穴之法，助藥力化開，通達四肢百骸，沖擊那蟄伏的毒性，這是一個極其耗費心神和體力的過程。

時間在寂靜中緩慢流淌，孟嬈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手腕因為長時間保持精準的力度而開始酸軟發抖，但她咬緊牙關，死死撐著。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最后一根銀針落下，她一直緊繃到極致的心弦才猛地一松，整個人脫力般地晃了一下，連忙用手撐住床沿才穩住身形。

等待片刻，她慢慢地將銀針一根根取下，動作因為極度的疲憊而變得遲緩。

做完這一切，孟嬈幾乎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癱坐在床邊的腳踏上，后背靠著冰冷的床沿，大口地喘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她抬起頭，望向床上。

孟念的臉色似乎恢復了些血色，雖然依舊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穩了些許。

希望，如同黑暗中微弱的光，艱難亮起。

孟嬈疲憊地閉上眼，將額頭抵在冰涼的床沿上。

代價已經付出，她只盼著，這一切都值得。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