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看著覺得又好笑又心疼,忍不住伸手過去按了按她的唇瓣,笑她。
“笨死了,這么蹭就能蹭明白了?不會來問我?”
少女時期的孟嬈被打斷了思緒,也不惱,反而就著他的手指咬了一下,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她抬起眼,有些挑釁的瞪她:“問你?你個連《本草經》都背不全的半吊子,才不要你教。”
那時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她臉上,絨毛都清晰可見,笑容明媚得能驅散所有陰霾。
那些記憶鮮活,甚至清晰到連那時他們穿的衣裳都清清楚楚烙印在他腦中,不知被反復研磨過多少回。
……
“先生?先生?”
軟糯的呼喚將顧鶴白從遙遠的回憶里拽了回來。
他悚然一驚,發現自己竟然對著孟念走了神。
“先生,我念完了。”孟念小聲提醒道,似乎有點怕這個總是走神還很兇的新先生。
顧鶴白迅速收斂心神,壓下那股因回憶而起的洶涌情緒。
現實總是更冰冷的,他臉色比剛才更冷硬了幾分。
“嗯。”他應了一聲,甚至沒注意聽孟念剛才念了什么,“既然念完了,那就寫字吧,把你剛才念的那段,抄寫五遍。”
“五遍?”孟念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小聲嘀咕,“周夫子都只讓抄兩遍的……”
“本王說五遍就五遍。”顧鶴白語氣硬邦邦的,“坐姿端正,字跡工整,寫不完不準休息。”
他心里有個聲音在惡狠狠地想,對,就是這樣,嚴厲點。
他是孟嬈的侄子,憑什么得到好臉色?孟嬈拋棄了他,他就該討厭孟念。
他聽到耳邊傳來輕輕一聲嘆,隨后便是筆墨在紙上的唰唰聲。
顧鶴白看著窗外,耳朵卻是敏捷的豎起。
靜謐流動,他能聽見小家伙的落筆重且緩,毛筆不像落在紙上,倒像落在他心里。
酥酥麻麻的,也撓不到,平白癢在心尖,再傳到喉嚨。
喉結滾動,他強忍著麻感,猛地站起身。
動作大到差點帶倒身后的椅子。
巨大的動靜嚇了孟念一跳,小家伙手里毛筆一抖,在宣紙上劃出一道墨痕。
他抬起頭,看著突然站起來的新先生。
顧鶴白卻看也沒看那紙上的墨痕,他背過身,聲音硬邦邦地扔下一句:“好好寫,不準偷懶,本王出去透透氣。”
說完,他倉促地走出了小書房,只留下一個緊繃而冷硬的背影。
孟念看著新先生莫名其妙離開的背影,眨了眨大眼睛,小臉上滿是困惑。
這個先生真的好奇怪哦,一會兒兇巴巴,一會兒又好像在生氣,可是,生誰的氣呢?
他低頭看了看紙上那道墨痕,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
“唉,寫壞了,姑姑說,寫字要靜心,這個先生自己都靜不下來,還教我呢……”
不過嘟囔歸嘟囔,他還是乖乖地拿過一張新的宣紙,重新蘸墨,繼續埋頭一筆一畫地寫了起來。
畢竟,姑姑說過,要聽夫子的話。
雖然這個新夫子,真的很奇怪。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