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請。”
這次沒有七拐八繞,管家只走了幾步,把她引到隔壁的西廂房。
推開門,孟嬈腳步微頓。
這間屋子,與她上次留宿時那間偏僻簡陋,甚至有老鼠的客房截然不同。
廂房寬敞明亮,窗明幾凈,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紫檀木做的桌椅家具泛著溫潤的光澤,窗邊多寶格上還擺著幾件雅致的瓷器。
床榻寬敞,錦被繡枕皆是上好的云錦,觸手絲滑,甚至還熏著淡淡的安息香。
一切用度,精細妥帖,遠超一個暫住大夫該有的規格。
所以,上次那間破屋子,果然是他故意的。
那現在這又算什么,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還是這位衍王殿下心血來潮,換了種方式來戲弄她?
孟嬈扯了扯嘴角,可這世上,她為數虧欠的人也只有顧鶴白和念兒了,
罷了罷了。
她走到窗邊,指尖拂過冰涼的窗欞,看向院中漆黑的夜色。
既來之,則安之,眼下最重要的是穩住心神,不能自亂陣腳,讓人瞧出破綻。
王府的管家辦事效率極高,不過半個時辰,侯府的下人便將她的包袱送了過來。
包袱不大,里面是幾件換洗衣物和一些她慣用的梳妝物品,冰巧甚至還悄悄塞了一小包松子糖進來。
這松子糖,是她年少時就喜歡的零嘴,也是孟念那小饞貓的最愛。
看著那包熟悉的糖,孟嬈心頭一軟,仿佛看到了念兒仰著圓鼓鼓的小臉,眼巴巴望著她的模樣。
孟嬈心頭一軟,隨即又被更深的憂慮覆蓋。
一個月,她至少要在這里被困一個月。
這一個月,念兒怎么辦。
雖然她留下了冰巧,再三叮囑要看好念兒,但侯府那幫人,楚肆卿和劉氏,會不會因為她不在,就趁機生事。
他們明面上或許不敢對念兒如何,但暗地里的刁難和冷眼絕不會少。
念兒還那么小,敏感又懂事,如何受得了這些?
還有她暗中變賣產業,籌劃離開京城的事情,正進行到關鍵處。
許多契據需要她親自過目簽字,江南那邊的接應也需要她最后確認。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會不會導致哪個環節出現紕漏?萬一被顧鶴白或者侯府的人察覺到蛛絲馬跡……
無數個問題在她腦中盤旋,讓她坐立難安。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走到桌邊倒了杯冷水,一飲而盡。
眼下走不了,那就把這里當成一個新的戰場,她孟嬈從來就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即便身處逆境,也要想辦法為念兒掙出一條路來。
虛與委蛇,靜觀其變,或許能找到脫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