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嬈停住腳。
他那般厲害,那般威風,她還以為他不會疼呢。
詭艷的血刺紅了眼,那雙總是蘊著幾分倦懶煙波的眸子此刻低垂著。
罷了,她是醫者。
跟一個病人計較什么?
藥鋪內狼藉一片,血腥味混雜著藥材的苦澀氣息,縈繞不散。
孟嬈目光掃過四周,落在柜臺一角的藥箱上。
她沉默地走過去,打開,取出干凈的紗布和金瘡藥。
“殿下,請伸手。”
顧鶴白依,將那只受傷的手往前遞了遞。
傷口不深,但皮肉翻卷,血珠仍在不斷滲出,在他冷白的皮膚上蜿蜒出一片刺目的紅。
顧鶴白看著身前冷靜自持,沒有絲毫波動的孟嬈,不自覺捏緊了扳指。
冷情冷肺的女人。
他在心里冷嗤一聲,手里的動作也不配合起來,不是后縮,就是握拳,擾得孟嬈也無法繼續清理傷口。
本就猙獰的傷口被他這般一搞,顯得更猙獰可怖。
再對上顧鶴白淬著冷芒的眸子,她哪里還不明白,他不過是想刁難她罷了。
無賴。
心中輕罵一聲,孟嬈面上卻不曾流露半分,只得手上用了巧勁兒,摁住他作亂的手。
顧鶴白終于安分了。
摒除一切雜念,孟嬈將全部心神集中于眼前的傷口。
可那道新劃傷之下,竟交錯著好幾道略顯模糊的舊疤,深淺不一,縱橫在他手背的骨節之間。
這些舊傷疤,是她記憶中不曾有的。
五年的沙場歲月,并非未曾留下痕跡,只是以另一種更深刻的方式,烙印在了她看不見的地方。
她指尖幾不可查地顫了一下,呼吸也跟著一滯。
這細微的失控并未逃過顧鶴白的眼睛。
“怎么?”他低沉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帶著譏誚,“見不得血?還是覺得本王這手不堪入目?”
長睫顫了顫,孟嬈平復心神。
“殿下多慮了。”
她拔開藥瓶,白色粉末精準灑落傷口。
藥粉觸及傷口,帶來一陣刺痛,顧鶴白下意識地將手往回縮了一下。
“別動,傷口會裂……”
尾音被她生生止住。
顧鶴白卻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低笑一聲。
“怎么,孟夫人這是關心本王?”
他沒想要她的回答,肆意將手更往前送了送。
“繼續。”
孟嬈斂眸。
她拿起紗布,開始為他纏繞包扎,微涼的指尖與他的皮膚擦過,如同電流竄過神經,激起一陣隱秘的戰栗,又瞬間被她壓下。
她唇線抿緊,手上動作快、準、狠。
他們間早就不該有交集,還是少接觸來的好。
可顧鶴白卻似乎并不打算讓她如愿。
“纏緊些。”他忽然開口,目光落在她顫抖的睫毛上,“系得這么松垮,要是本王的傷再裂開怎么辦?”
孟嬈依收緊紗布,力道稍稍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