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陳銘早就已經站在門外,這屋子里面嘮嗑啥的,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中滿是刺痛與悔恨,因為他比誰都清楚,父母已然年邁,生活的重擔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這個家喘不過氣來。
日子就像那即將燃盡的油燈,黯淡無光,甚至到了連基本的溫飽都難以維持的境地。
每念及此,他的心就仿佛被無數根鋼針深深刺入,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母親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苦難,如同一部沉重的史書,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翻涌。
她在家庭的夾縫中兩頭受氣,卻從未有過一句怨。
他的思緒飄回到那個大雨傾盆的日子,天空仿佛被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籠罩,厚重的烏云低低壓下,仿佛隨時都會從天上掉下來似的。
母親瘦弱而年邁的身軀,背著一個沉重的大袋子,里面裝滿了家里種的大白菜和從山上采來的野菜。
那袋子看起來足有好幾十斤重,壓得她的脊背微微彎曲。她的左手還拎著一個土筐,頭頂上頂著一個籃子,在瓢潑大雨中一步一步艱難地走著,十幾里的路程,每一步都飽含著對兒子深深的愛。
當母親終于來到他的面前時,她早已汗流浹背,臉上滿是雨水和泥濘,但那臉上的笑容卻依然那么燦爛、那么甜美。
因為她知道,兒子小時候最愛吃的就是山上的野菜。
她滿心歡喜,帶著一臉的期待,一心只想把這些兒子愛吃的東西送到他的身邊。
然而,他當時是怎么做的呢?
他不僅沒有給母親一個好臉色,還因為父親的事情,將心中的不滿和情緒一股腦地發泄在了母親的身上。
他清晰地記得,母親聽到他數落時,臉上那苦澀的笑容和眼中閃過的痛苦。
那一刻,他就像一個殘忍的劊子手,親手將母親的愛和期待撕得粉碎。
母親每天都在苦苦思念著兒子,哪怕只是找個小小的借口,她也愿意冒著被老伴責罵的風險,來見兒子一面。她最怕的,就是兒子不理解自己。
那天,在磅礴的大雨中,母親幾次險些摔倒在地,但她依然堅持著,一步一步地離開了。
而他,卻連大門都沒讓母親進,只是隔著木頭杖子,對母親說了幾句扎心的話。
如今,每當回想起這些場景,他就恨不能將自己千刀萬剮。
他站在窗戶口,身體緊緊地靠在墻上,死死地咬著嘴唇,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奔涌而出。
他猛地抬起手,狠狠地給了自己兩個耳光,那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嘴角很快就流出了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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