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

天還未亮，城市仍在沉睡。

林笙已經起了床。

并非因為賽前的興奮或緊張。

畢竟是拿過三個世界冠軍的人了。

這種城市爭霸賽的小場面，于他而早已波瀾不驚。

如果規則允許，他甚至想叼著煙走上賽場。

再說了，這次比賽也沒他什么事。

他連戰隊專屬的休息室都進不去。

現在螢火戰隊明面上的主教練是前德國職業選手伯恩哈德。

經理則是林蕓。

林笙今天去了，也只能坐在觀眾席。

即便是在中場休息時間。

也沒辦法給那些孩子們提供任何指導意見。

他之所以起這么早，純粹是想在一切開始前，再進行一次最后的準備工作。

在基地二樓的整備室里。

燈光柔和而安靜。

只有在調試戰具時，林笙才絕對不會抽煙。

他將每一件戰具都拿了出來。

從吳宇的指揮官系統，到蘇依的重型長槍，再到霍祈的雙槍……

檢查完所有的基礎部件，他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

隨即。

一杯溫熱的牛奶，被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林笙微微側頭。

便看見楚瑩揉著惺忪的睡眼，坐在了自己身邊。

“起這么早，是不是興奮到睡不著了？”

“還好。”

楚瑩雖然迷迷糊糊的，但看不出有什么緊張。

“我參加過很多次全國大賽了……芭蕾舞、鋼琴、小提琴、射箭和體操……”

“真不愧是土大款。”

“......呵呵，那這土大款的童年可真的和坐牢一樣啊。”

楚瑩撇撇嘴。

“怎么樣？尼娜的戰具有問題嗎？”

“尼娜戰具的參數，最好不要亂動。”

林笙的目光重新回到工作臺上。

“就算我要調整，也一定要讓她在場。所以我現在沒打算去碰她的刃爪。”

“那我的黑曜石呢？”

“完美狀態。”

“能不能……按照你以前的參數設置，幫我調整？”

“那你等死吧。”

林笙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的墨玄參數設置比較反人類。你如果真的感興趣，等你打進這次城市爭霸賽四強，我會讓你試試。”

“真有那么夸張嗎……”

林笙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稍事休息。

“影響全戰領域戰具最重要的東西，就是粒子系統。”

“我們常說的粒子，也就是δ粒子，這也是全戰領域現在運用最廣泛的一種輔助系統。”

“但是，我的墨玄不一樣。”

“你是說……粒子系統不一樣？”

“是的。我的‘墨玄’，所使用的是已經被淘汰的粒子，格式塔（gestalt）粒子。”

林笙頓了頓解釋道。

“這種粒子的不可控性太強。它對于使用者的神經電信號反應，實在是太‘誠實’了。”

“它幾乎沒有任何過濾和緩沖，將選手的每一個意圖，甚至是潛意識中的細微沖動，都毫無保留地放大和執行。”

“這導致它的上限極高，但也意味著，它的容錯率，是零。”

“任何一絲猶豫、分心，或是操作者自身無法駕馭的爆發力，都會導致粒子系統過載。”

“十五年前，格式塔粒子還處于廣泛運用的年代，每位選手都會給戰具增加抑制裝置。”

“但這樣又抑制了格式塔粒子的可能性，所以這種矛盾的系統被淘汰是理所當然的。”

他睜開眼，打了個比方。

“如果說δ粒子是帶有全套電子輔助系統的智能自動擋，那被淘汰的格式塔粒子，就是一臺沒有任何輔助、離合器重得能踩斷腿的老式手動擋賽車。”

楚瑩大概理解了。

但林笙也補充道。

“δ粒子系統能全面替代格式塔，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要覺得全自動就是敷衍和簡化。它更穩定，更安全，普適性更強。”

“即便是現在，各大公司也都在探索δ粒子的可能性。未來的趨勢，一定屬于新型系統。”

“那如果你重回賽場，會選擇適應新系統嗎？”

“要么適應，要么被淘汰。”

林笙的語氣很平靜。

“如果再讓我用‘墨玄’的那套格式塔粒子系統，去和現在的這些新型戰具戰斗，那簡直就是找刺激。”

“你可能會說機械是死板的，不會比人的大腦靈活。”

“但現實就是，即便是δ粒子系統這種‘全自動’處理所發揮出來的20%的輔助能效，它的數據處理和反應速度，也已經遠遠超過了目前人類大腦的極限。”

林笙一邊調試著霍祈的雙槍，一邊繼續說道。

“人類最頂尖的運動員，其視覺信號從視網膜傳到大腦皮層，再到神經系統發出指令，驅動肌肉做出反應，整個過程最快也需要大約100到120毫秒。”

“而δ粒子系統，通過直接讀取使用者的生物電信號和肌肉動態意圖，可以將這個反應延遲，壓縮到20毫秒以內。”

“這80毫秒的差距，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就是勝敗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