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掌握了“火種共鳴”第一段的林楓,已經能清晰分辨這些層次。他不但沒有落入陷阱,反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逆向解析,竊取情報!
    他沒有去觸碰內層的惡意碎片,也沒有被中層的陷阱引誘。他將絕大部分意識力量,集中在運用“火種共鳴”帶來的、對信息“本質”和“結構”的洞察力上,配合自身的“界定”能力,開始對包裹在最外層和內層之間的、那些用于粘合與偽裝的“中間協議層”和“能量流轉路徑”進行極其精細的逆向工程!
    他要通過分析這個“偽裝信息流”的構造方式、加密邏輯、能量簽名,來反推“影喙”勢力當前使用的信息戰技術特點、它們對“古老協議”的理解深度、甚至可能發現其內部通訊協議的某些“習慣”或“特征碼”!
    這是一個極其精妙且危險的操作,如同在布滿觸發式地雷的房間里,僅憑放大鏡和鑷子,拆卸地雷的外殼來研究其制造工藝。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部監控只能看到林楓閉目凝神,周身散發著穩定的“界定”波動,與那“噪音樣本”進行著看似深入但“平靜”的交互。他們無法得知,林楓正在進行的是一場靜默而致命的“信息解剖”。
    汗水從林楓額頭滑落。逆向解析對精神力的消耗遠超尋常。但他堅持著,如同最耐心的考古學家,一點一點剝離虛假,窺探真實。
    終于,在測試時間即將結束時,林楓完成了關鍵的“取樣”和分析。他獲得了幾個重要發現:
    1.
    “影喙”使用的加密協議,其底層大量借鑒(或者說抄襲)了“哨兵-7”日志中提到的、“巡夜者”序列內部泄露的專用解構代碼變體,這說明它們對“巡天閣”早期防御體系的研究非常深入。
    2.
    在信息流的能量流轉路徑中,隱藏著幾個極其短暫的、指向“歸一者”內部某個特定協議模塊的“校驗回波”。這證實了“歸一者”確實是“影喙”當前操控的核心平臺之一,并且其內部存在負責處理此類“測試”和“污染”任務的專門模塊。
    3.
    最意外的發現:在那些惡意碎片的最深處,林楓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但與他從“信標-遺民”那里獲得的“火種共鳴密鑰(第一段)”頻率,存在某種“對抗性共振”的特征!仿佛“影喙”也在研究,甚至試圖“模仿”或“污染”“火種共鳴”!
    測試結束。“噪音樣本”光團消散。
    林楓裝作疲憊而略帶困惑的樣子(這倒是部分真實),報告“未能從噪音中提取出有效信息”。
    監控數據被記錄。表面上,這次測試“平安無事”。
    回到隔離室后,林楓立刻將逆向解析的發現傳遞給蘇晴和陳浩。
    “‘影喙’也在打‘火種’的主意!”陳浩震驚,“它們想污染或奪取這種力量?這或許就是它們與‘終末收割者’結盟的終極目標之一——奪取‘創世火種’的控制權!”
    “我們之前的行動,可能讓它們更加警惕,也加快了這方面的研究。”蘇晴分析,“所以它們才迫不及待地想通過測試來試探和污染楓哥。”
    “但它們也暴露了更多。”林楓眼中閃爍著智斗的光芒,“我們知道了它們的技術脈絡,知道了‘歸一者’內部的關鍵模塊指向,更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了‘火種共鳴’對它們有某種克制或干擾作用!第一段密鑰帶來的感知凈化能力,讓我看穿了它們的偽裝。”
    “那么,下一步,就是利用這些信息,安全地與‘信標-遺民’進行第二次聯系,獲取更多!”林薇傳來訊息,“但‘歸一者’現在盯得更緊了。你們在隔離區,任何非常規波動都會被放大審視。”
    林楓沉思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敲擊,忽然,他停了下來。
    “有一個地方,‘歸一者’的監控可能會相對薄弱,甚至……可能成為我們的掩護。”林楓緩緩說道。
    “哪里?”蘇晴問。
    “就是我們剛剛經歷過的——‘協議兼容性驗證測試’的環境。”林楓語出驚人,“‘影喙’既然想用‘測試’來給我們下套,那么它們就必然要維持測試環境的‘相對真實性’和‘可控的隔離性’。下次如果它們再進行類似的測試,或者在審查過程中需要更深入的‘交互評估’……”
    他看向蘇晴和陳浩,眼中光芒越來越亮:
    “我們或許可以想辦法,‘引導’它們進行一次需要我更深層次動用‘界定’與‘共鳴’能力的‘測試’。在那個由它們自己搭建、自以為掌控一切的‘測試舞臺’上,利用我們對它們技術弱點的了解,以及‘火種共鳴’的凈化特性,制造一個短暫的‘監控盲區’或‘信息屏障’,然后……”
    “與月球核心的‘信標’,進行一次‘安全’的對話!”蘇晴明白了他的意圖,呼吸微促,“這太冒險了!等于在敵人設計的舞臺上,當著敵人的面,演一場它看不見的戲!”
    “但也是唯一可能繞過當前天羅地網的方法。”陳浩計算著可能性,“成功率取決于我們對‘影喙’測試協議的理解深度,以及‘火種共鳴’能否創造出足夠穩定的‘信息凈空區’。而且,需要‘信標’那一邊的完美配合。”
    “這就需要我們提前和‘信標’溝通好。”林楓下定決心,“不能等到下次測試臨時發揮。我們需要在測試到來之前,就設法通知‘信標’我們的計劃,約定好信號和時間。”
    “可我們現在被隔離,怎么通知它?”林薇問。
    林楓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份已被初步破解的“哨兵-7最后日志”,特別是其中關于“信標-遺民”設定邏輯的描述:“尋找未被污染的‘本源界定’特質,傳遞信息,等待‘喚醒’。”
    “‘喚醒’……”林楓喃喃道,“或許,不需要復雜的通訊。只需要一個足夠清晰、足夠強烈的,‘正確的’信號。”
    他看向蘇晴和陳浩:“我需要嘗試,將第一段‘火種共鳴密鑰’完全掌握,并嘗試將其與我的‘界定’本源更深融合,然后……在‘歸一者’監控允許的‘日常波動’范圍內,釋放一次強度遠超以往、性質極為純粹的‘共鳴脈沖’,不是之前那種模擬密鑰的脈沖,而是真正掌握后的‘本源宣告’。”
    “這就像在黑暗的森林里,點燃一根特殊的、只有‘信標’才能識別的火炬。如果它真的在‘等待喚醒’,并且它的傳感器足夠靈敏,應該能捕捉到,并理解這是我們‘準備行動’的信號。”
    “但這脈沖同樣可能被‘歸一者’記錄和分析。”蘇晴提醒。
    “所以,時機要選在它們注意力可能被分散的時候。”林楓已經有了計劃,“比如,當‘審查進程’進入某個新階段,或者‘影喙’對我們進行下一次‘測試’的準備期。我們需要制造或等待一個‘噪音背景’較大的時刻。”
    計劃就此定下:林楓全力深化掌握第一段密鑰;團隊繼續分析逆向解析所得,并模擬在測試環境中制造“信息凈空區”的方案;同時,密切關注“歸一者”和審查進程的動向,尋找釋放“喚醒脈沖”的最佳時機。
    然而,就在團隊緊鑼密鼓準備之時,“歸一者”的通告再次打破了平靜:
    “審查進程更新:基于初步數據分析,太陽系-第三行星文明歷史模型中,發現三處與‘異常頻率共鳴’事件高度疑似關聯的時空坐標(分別位于行星表面及近地軌道歷史殘骸區)。”
    “為進行最終核實,現裁定:將派遣‘巡夜者’序列調查單元(低權限),在‘歸一者’仲裁官遠程監控下,于二十四標準小時后,前往上述坐標進行實地采樣與痕量信息提取。”
    “要求被審查文明予以配合,不得干擾調查單元作業。”
    “此次實地調查結果,將對最終審查結論產生決定性影響。”
    通告發出,同時附上了三個坐標的詳細星圖。其中一處,赫然指向百年前一次未解之謎的空中異常光爆區域;另一處,指向某個古老文明遺跡中存在的特殊放射性巖層;第三處,則指向近地軌道上一塊早已被遺忘的、早期航天器的殘骸,而那殘骸的發射任務,恰好與一次全球性的、異常的極光現象時間吻合。
    指揮中心與隔離區同時陷入緊張。
    “影喙”……終于要將審查的觸手,直接伸向地球的歷史和現實了。它們不僅要信息,還要實物證據!
    而那三個坐標……真的只是巧合嗎?還是說,“信標-遺民”數千年的潛伏,與地球文明的歷史,早已產生了某些不為人知的、細微的交集?
    林楓看著那三個坐標,尤其是那個指向古老遺跡的坐標,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有一種預感,這次“實地調查”,恐怕不會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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