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隱森林的晨霧像化不開的牛奶,把參天古木都泡得發漲。李陽踩著及膝的腐葉往前走,地脈花的銀霧在他掌心凝成細絲,順著樹根往地下鉆——這是在探查地脈節點的位置。腐葉下突然傳來窸窣響動,幾只長著六足的甲蟲竄出來,外殼泛著金屬光澤,觸須上還纏著黑色的線。
“是蝕骨的‘監工蟲’。”周野舉著電磁槍,槍身的藍光映得他眉骨發暗,“芯片里說它們靠啃食地脈能量存活,觸須能傳遞信號。”
話音未落,甲蟲突然轉向,觸須齊刷刷指向森林深處。李陽的地脈花猛地繃緊,銀霧在地面拼出個扭曲的符號——是蝕骨的標志,正隨著某種能量波動閃爍。“它們在召喚同伴。”他拽住想往前沖的趙山河,“別打草驚蛇,地脈節點可能就在附近。”
阿刺抱著個竹籃,里面裝著用星塵水泡過的麥種,每走幾步就往樹根下撒一把。麥粒落地即生根,嫩苗頂著霧珠往上竄,葉片上的紋路與地脈花的銀霧產生共鳴,在地面織出張綠色的預警網。“我的麥子說,前面有‘會喘氣的石頭’。”少年蹲下身,耳朵貼在苗葉上,“石頭下面有水流聲,還有……心跳聲?”
小林翻著記錄冊,指尖在奶奶畫的森林圖譜上滑動。圖譜邊緣有行小字:“霧隱之心,地脈之眼,藏于千年巖下,伴生‘守脈獸’。”她突然指著前方被藤蔓覆蓋的巖壁,“就是那里!巖縫里的苔蘚是‘地脈苔’,只有節點周圍才會長。”
巖壁上的藤蔓突然活了過來,像無數條綠色的鞭子往眾人抽來。趙山河揮起星塵鐮刀劈過去,刀身的母巢碎片撞上藤蔓,爆出刺眼的藍光。藤蔓被劈斷的地方冒出黑色的汁液,在腐葉上腐蝕出滋滋作響的坑。“奶奶的,這破藤還帶毒!”他往鐮刀上啐了口唾沫,“李陽,讓你的花給它點顏色看看!”
李陽的地脈花突然爆開,銀霧化作無數種子鉆進藤蔓的根部。“共生·逆生!”他低喝一聲,那些種子瞬間長成粗壯的荊棘,順著藤蔓往上纏,將其死死勒住。原本張牙舞爪的藤蔓很快蔫了下去,變成滋養荊棘的肥料。
巖壁露出真面目——是塊巨大的灰黑色巖石,表面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每個孔洞里都滲出銀白色的液珠,落地即化作霧氣。“這就是‘會喘氣的石頭’。”周野用電磁槍探測巖石,屏幕上的能量曲線像條活魚,“地脈能量濃度是通玄司的五倍,蝕骨肯定來過。”
阿刺的麥苗突然朝著巖縫傾斜,葉片緊緊貼在地面上。“它們在害怕。”少年的聲音發顫,“石頭下面的心跳聲變快了,還有……好多腳在爬的聲音!”
巖縫里突然傳來低沉的嘶吼,緊接著滾出無數監工蟲,黑壓壓的一片像流動的墨汁。更可怕的是蟲群后面的東西——一只像蜥蜴又像鱷魚的生物,皮膚是巖石的顏色,背上長著水晶狀的突起,正隨著呼吸閃爍著紅光。
“是守脈獸!”小林捂住嘴,“奶奶說它能操控巖石,是地脈節點的守護者!但它的眼睛……”守脈獸的眼球渾濁不堪,瞳孔里纏著黑色的線,顯然被蝕骨控制了。
守脈獸猛地撞向巖壁,水晶突起發出刺耳的嗡鳴。原本堅硬的巖石突然變軟,像塊巨大的橡皮泥,露出下面深不見底的洞穴。洞穴里泛著紅光,隱約能看到無數根金屬管插在地脈節點上,正往外抽取銀白色的地脈能量。
“他們在偷能量!”趙山河的鐮刀在手里轉了個圈,“李陽,搞定那只大蜥蜴,我去拆管子!”
李陽的地脈花纏上守脈獸的四肢,銀霧順著它的皮膚往里滲。守脈獸發出痛苦的嘶吼,水晶突起突然射出紅光,擊中旁邊的古樹。古樹瞬間被石化,枝葉咔嚓作響地碎裂。“它在抵抗地脈能量!”李陽的額頭滲出冷汗,“蝕骨在它體內裝了控制器,讓它把地脈能量轉化成石化射線!”
周野突然想起芯片里的內容:“控制器在水晶突起里!用星塵彈打它的背!”
趙山河掏出星塵炸藥,拉燃引線往守脈獸背上扔去。baozha聲中,水晶突起裂開道縫,黑色的線從縫里滲出來,像被燒融的塑料。守脈獸的嘶吼變得凄厲,渾濁的眼球里閃過一絲清明。
“就是現在!”李陽的地脈花突然化作銀箭,精準地射進裂縫。守脈獸渾身一顫,水晶突起的紅光漸漸熄滅,眼球恢復了清澈的藍色。它看了眼李陽,突然轉身撞向洞穴里的金屬管,用身體將那些管子撞得粉碎。
地脈能量失去束縛,像銀色的噴泉從節點涌出,將整個洞穴照得如同白晝。監工蟲接觸到能量,紛紛化作金色的粉末,被地脈苔吸收。守脈獸趴在節點旁,水晶突起閃爍著柔和的藍光,像是在道謝。
小林蹲在守脈獸身邊,輕輕撫摸它的皮膚。“奶奶說守脈獸能活一千年,”她看著節點涌出的能量,“蝕骨肯定不止偷了這里的能量,其他節點……”
話沒說完,周野的便攜電腦突然發出警報,屏幕上的全球地圖亮起六個紅點,除了通玄司和霧隱森林,其他四個點都在快速閃爍。“是蝕骨的信號!”他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他們在同步啟動星塵炸彈!倒計時……七十二小時!”
李陽的地脈花突然指向北方,銀霧在地面拼出只冰鳥的圖案——是下一個節點的守護獸。“我們分頭行動。”他看向眾人,“趙山河、阿刺跟我去極北冰原,小林和周野去亞馬遜雨林,用星塵引擎的通訊器保持聯系。”
守脈獸突然站起身,用頭蹭了蹭李陽的手心。它背上的水晶突起射出道藍光,在巖壁上投影出張地圖,標注著所有節點的位置和守護獸的習性。“它在幫我們。”小林趕緊掏出記錄冊臨摹,“奶奶說地脈守護者之間能互相感應,我們得趕在蝕骨前面喚醒它們!”
阿刺往守脈獸嘴邊撒了把麥種,嫩苗在它嘴邊發芽,開出細碎的白花。“給你留些朋友。”少年笑得眉眼彎彎,“等我們回來,就用你的水晶突起做星塵引擎的零件,肯定比趙山河的摩托快!”
趙山河踹了他一腳,卻忍不住笑:“就你機靈。走了,再磨蹭冰原的守護獸該被凍成冰雕了。”
眾人離開時,守脈獸趴在節點旁,水晶突起的藍光與地脈能量交織,在洞穴頂部織出片星空。阿刺種下的麥苗順著巖壁往上爬,在洞口開出圈綠色的花,像給這個秘密基地掛了道門簾。
霧隱森林的霧氣漸漸散去,陽光透過樹冠灑下,在腐葉上拼出跳躍的光斑。李陽回頭望了眼洞穴的方向,守脈獸的藍光還在閃爍,像顆不會熄滅的星。他知道,七十二小時的倒計時已經開始,這場與蝕骨的賽跑,才剛剛進入最危險的階段。
極北冰原的方向傳來隱約的風聲,帶著冰雪的氣息。李陽握緊掌心的地脈花,銀霧與守脈獸留下的藍光相融,在前方的霧中照亮了條通往未知的路。路的盡頭,是更多等待被喚醒的守護獸,是更多需要被守護的地脈節點,是一場注定不會輕松的戰斗。
但只要地脈還在流動,植物還在生長,他們就不會停下腳步。
趙山河的雪地摩托已經發動,引擎的嗡鳴在森林里回蕩。阿刺坐在后座,手里的麥種在星塵能量的滋養下微微顫動,像是在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冰原的模樣。李陽跨上另一輛摩托,后視鏡里,霧隱森林的輪廓漸漸消失在霧中,只留下守脈獸那道溫暖的藍光,在記憶里閃閃發亮。
極北冰原的風裹著冰碴子,像無數把小刀子刮在頭盔上,發出細碎的噼啪聲。李陽的雪地摩托在冰面上劃出銀亮的轍痕,地脈花的光霧在車把前凝成道屏障,把迎面而來的寒風擋在外面。他時不時低頭看眼儀表盤——星塵引擎的能量指針穩定在綠色區域,這是阿刺用麥粉能量劑改良后的效果,據說能在零下五十度的環境里持續運轉十二個小時。
“前面有冰裂!”趙山河的吼聲從通訊器里傳來,帶著電流的滋滋聲。他的摩托在前方五十米處急剎,輪胎碾過冰層的聲音像玻璃破碎。李陽趕緊減速,湊近了才看清,冰面裂開道寬約三米的口子,下面黑黢黢的,隱約能看到藍色的幽光在流動。
阿刺從后座探出頭,哈出的白氣在頭盔面罩上凝成霜花。他往冰裂里扔了把麥種,種子剛接觸到冷空氣就冒出白汽,卻頑強地發了芽,嫩苗順著冰壁往下爬,像條綠色的繩子。“麥子說下面有‘會發光的魚’,”少年的聲音透著興奮,“還有心跳聲,比霧隱森林的守脈獸快三倍!”
李陽的地脈花突然射出銀線,順著麥苗往下探。幾秒后,銀線劇烈顫動,在冰面上拼出只巨大的冰鳥圖案——翅膀展開足有十米寬,喙部像把冰鑿,正是地圖上標注的守護獸。“是冰羽獸,”他握緊車把,“它被困在冰裂下面,能量波動很不穩定。”
趙山河從背包里掏出捆星塵繩,往冰裂邊緣的冰柱上一繞:“我下去看看。你倆在上面接應,要是我十分鐘沒上來,就把這破冰裂炸了——老子可不想變成冰雕。”
“別胡說!”阿刺把麥種塞進他口袋,“麥子會保護你,實在不行就吃了它們,能抗餓。”
趙山河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抓著繩子往下滑。冰裂里的寒氣比外面重十倍,每往下一米,繩子就結上一層薄冰。快到裂底時,他果然看到片藍色的光海——無數只半透明的魚在冰層下游動,魚鰭煽動時會灑出冰藍色的粉末,落在冰壁上凝成閃光的晶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