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間里沒有晝夜之分,只有煤油燈昏黃的光暈在永恒地跳動,將時間和空間都凝固在一種粘稠的壓抑里。蘇喆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閉目假寐,大腦卻如同高速運轉的處理器,反復梳理著已知的線索。
“”指向“磐石”保管中心的保險箱,這是老k提供的方向。但鑰匙和密碼呢?霍正雄信任的人……除了霍文心、秦嶼,還會有誰?那個神秘的“老k”自己,是否也掌握著部分關鍵?
還有設備層那個發出微弱電子信號的7號工具箱。它與“”有關聯嗎?是另一個備份,還是指向不同信息的線索?那聲“滋啦”的電流聲,始終在他心頭縈繞,像一根看不見的刺。
老k如同一個真正的幽靈,大部分時間都蜷縮在陰影里的折疊椅上,一動不動,只有偶爾起身去角落取食物和水時,才會發出輕微的聲響。他似乎不需要睡眠,或者說,他的睡眠警覺得像一只假寐的老貓。
蘇喆嘗試過與他交流,但老k惜字如金,除了必要的生存信息,對霍正雄的過去、他自己的身份,乃至霧城暗流的具體情況,都諱莫如深。他只是一個沉默的守護者,一個通往下一階段的引路人,而非答案的提供者。
這種被動的等待讓蘇喆感到焦躁。他知道老k說得對,活下去,等對方出錯是策略之一。但他骨子里歷經百界磨礪出的主動性格,讓他更傾向于去創造機會,而不是等待。
他需要更多信息。而信息的來源,或許就在他自己身上,或者說,在原主林策的記憶里。
他再次沉下心神,如同一個耐心的考古學家,在“林策”記憶的廢墟中進行更深層次的挖掘。拋開那些明顯的、關于案件和冤屈的記憶碎片,他專注于那些看似無關緊要的日常細節、偶然的相遇、無意中聽到的只片語。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小時,也許是一整天。
突然,一段被塵封的、幾乎被遺忘的記憶碎片,如同沉船般浮出了意識的海面。
那是在案發前大約一周。原主林策因為另一個小案子,去一家高檔咖啡館與線人見面。等待時,他無意中聽到隔壁卡座傳來一陣壓抑的爭吵聲。其中一個聲音,他后來辨認出是霍正雄!雖然隔著屏風聽不真切,但幾個關鍵詞卻清晰地鉆入了他的耳朵:
“……不能碰……底線……”
“……‘暗河’……太貪心了……”
“……鑰匙……在‘回聲’那里……別再找我!”
當時原主只以為是普通的商業糾紛,并未在意,很快就因為線人的到來而轉移了注意力。但此刻,這段記憶在蘇喆的腦海中卻如同驚雷般炸響!
“鑰匙……在‘回聲’那里!”
鑰匙!很可能就是保管箱的鑰匙!
“回聲”(echo)!這不像一個人名,更像一個代號,或者一個地點!
他猛地睜開眼,看向陰影中的老k,聲音因為激動而略顯急促:“‘回聲’!霍先生提到過,‘鑰匙在回聲那里’!這是什么意思?”
一直如同石像般的老k,身體幾不可察地震動了一下。他緩緩抬起頭,兜帽陰影下的目光銳利如刀,緊緊盯著蘇喆:“你從哪里聽來的?”
“一段偶然聽到的對話,案發前一周,在咖啡館。”蘇喆簡略解釋。
老k沉默了,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發出“噠、噠”的輕響。良久,他才沙啞地開口,語氣帶著一種復雜的意味:“‘回聲’……不是一個人,是一個地方。城北,有一家倒閉了很久的老式唱片店,就叫‘回聲唱片行’。”
唱片店!聲音!又一個與“聲音”相關的線索!霍正雄對“聲音”的執念,簡直無處不在!
“鑰匙在那里?”蘇喆追問。
“可-->>能。”老k語氣凝重,“但那地方……不干凈。”
“不干凈?”
“霍老板曾經利用那里和一些不方便露面的人接頭。后來廢棄了,但盯著那里的人,未必都撤走了。”老k警告道,“而且,‘回聲’只是一個可能。霍老板心思縝密,可能有多重保險。”
就在這時!
“嗡——”
一陣極其輕微,但異常清晰的震動聲,突然從蘇喆的口袋里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