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喆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踏得異常沉穩。他的身影在閃爍的燈光下時明時暗,如同在現實與虛幻的夾縫中穿行。身后是緊緊跟隨的秦姐等人,相框散發的微弱光芒成了這片混沌中唯一穩定的坐標。
墻壁上那些模糊的、斷斷續續的箭頭痕跡,如同風中殘燭,時而被燈光照亮,時而又隱沒在陰影里,指引著一個不確定的方向。走廊寂靜得可怕,只有他們壓抑的呼吸聲、心跳聲,以及腳踩在厚重地毯上發出的、被吸收殆盡的微弱聲響。
然而,那隱約的、來自四面八方的低語聲,并未消失,反而隨著他們的前行,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不再是完全無法分辨的雜音,而是開始夾雜著一些破碎的詞組,仿佛許多人在噩夢中無意識的囈語。
“……好冷……”
“……放我出去……”
“……為什么是我……”
“……看到……了……”
這些聲音直接鉆進腦海,并非通過耳朵,帶著濃重的負面情緒——絕望、怨恨、恐懼。它們像無形的觸須,試圖撬開心理防線,勾起每個人內心最深處的惶恐。
“恐懼抵抗”天賦在蘇喆意識中構筑的壁壘微微震顫,將這些精神污染大部分隔絕在外。但他能感覺到,這低語具備某種侵蝕性,在持續消耗著他的精神力。他回頭看了一眼其他人。
情況不容樂觀。
莉莉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渙散,嘴唇無聲地翕動著,似乎在跟著那些低語重復著什么。阿杰則顯得異常煩躁,雙手不時握緊又松開,眼神兇狠地瞪向空無一物的墻壁,仿佛想和那看不見的聲音源打上一架。王瀚更是幾乎縮成了一團,雙手死死捂住耳朵,但顯然毫無用處,那低語是直接作用于意識層面的。只有秦姐和老陳稍好一些,但眉頭也緊鎖著,顯然在努力對抗著這種精神干擾。
“穩住心神!”蘇喆低喝一聲,聲音不大,卻如同磐石,試圖定住眾人搖曳的心旌,“別去聽!別去理解!把它們當做噪音!”
他的話語起到了一些作用,莉莉猛地搖了搖頭,努力聚焦視線。阿杰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移開瞪視墻壁的目光。
但低語的侵蝕并未停止。而且,蘇喆敏銳地注意到,隨著他們沿著箭頭痕跡前行,周圍的環境變化更加明顯了。
不僅僅是門牌號偶爾會像信號不良般閃爍變動,兩側房門的狀態也開始出現差異。有的房門上出現了新鮮的、深深的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瘋狂刨刮過;有的門縫下滲出了暗紅色的、尚未干涸的污漬,散發出鐵銹般的腥氣;甚至有一扇門,他們眼睜睜看著其門板中央,緩緩浮現出一個濕漉漉的、如同被水浸泡過的人形輪廓……
這些景象配合著無處不在的低語,瘋狂地沖擊著眾人的視覺和神經。
“我們……我們是不是在往更深處走?”秦姐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懷中的相框光芒似乎又黯淡了一分,仿佛這片空間的惡意正在壓制它。
“沒有回頭路。”蘇喆平靜地回答。他何嘗沒有感覺到壓力的增大?但他更清楚,停滯不前,只會被這片逐漸“活化”的走廊徹底吞噬。劇本提示的“導演視角”和“前臺”,是他們目前唯一的、可能存在的突破口。
突然,走在稍側后的老陳悶哼一聲,腳步一個踉蹌。
“老陳?”秦姐關切地看去。
只見老陳臉色難看地指著旁邊一扇房門。那扇門的門牌是215——一個讓他們心頭一跳的數字。而此刻,這扇門的貓眼處,正有一只布滿血絲、瞳孔渙散的眼球,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透過小小的玻璃,盯著外面的他們!
那眼神空洞,卻又充滿了難以喻的惡意和……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觀察”意味。
“-->>操!”阿杰罵了一句,下意識地遠離那扇門。
也就在這一刻,所有的低語聲驟然拔高、變得尖銳!無數破碎的詞句匯聚成混亂的洪流,沖擊著每個人的大腦!
“看我了!它看我了!”
“下一個是你!”
“留下來!陪我們!”
“嘻嘻……新鮮的……恐懼……”
“啊——!閉嘴!都給我閉嘴!”王瀚終于崩潰了,他松開捂著耳朵的手,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頭發,面目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