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幾份格式工整的補充說明和安全管理措施文件外,滑出來的還有兩條用油紙包著的“大前門”香煙。
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下來。
趙科長的臉色變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林衛國。
林衛國看著那兩條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驚訝,也沒有憤怒。
他拿起一包煙,在手里看了看,又輕輕放下。
“王段長……還真是‘有心’了。”林衛國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趙科長有些緊張:“林局,這……這怎么辦?要不,我給您作證,把這東西……”
林衛國擺了擺手,打斷了他:“作什么證?王段長送材料過來,里面具體有什么,我沒注意,你也不知道。”
趙科長愣住了,不明所以。
林衛國將文件和香煙重新塞回牛皮紙袋,放在桌子最顯眼的位置,然后對趙科長說:“老趙,你反映的情況很重要,但還不夠扎實。這樣,你繼續從技術層面入手,不要驚動任何人,重點查一下k3747機車在出事前,最近三次進入陳永健班組檢修時,具體的閘瓦更換記錄,以及同批次閘瓦的采購來源和質量檢測報告。要原始記錄,不要匯總的。”
“明白!”趙科長立刻領會,這是要從物證上找突破口,而且指向了可能存在的更深層問題——物資采購。
“另外,”林衛國補充道,“注意方式,僅限于你本人和你絕對信得過的人。”
“您放心!”趙科長鄭重地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辦公室里再次剩下林衛國一人。
他看了一眼那個牛皮紙袋,嘴角泛起一絲冷意。
王德貴這手,玩得并不高明。
兩條煙,價值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更像是一種試探。
如果他收了,或者默許了,那后續可能就有更多“表示”,同時也相當于被他拿住了短處。
如果他嚴詞拒絕并上報,王德貴完全可以狡辯是隨手放在里面忘了拿走,或者反咬一口說他栽贓,在情況不明朗的時候,很容易陷入無謂的糾纏。
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像現在這樣,晾在那里。
不碰,不收,也不聲張。
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一種壓力。讓王德貴自己去猜,去慌。
他現在手里有了趙科長調查的線索,雖然還不扎實,但方向已經明確。
接下來,就是要等,等趙科長拿到更確切的物證,或者等王德貴自己先沉不住氣。
他拿起電話,要通了劉峰副局長的辦公室。
“劉局,我衛國。關于事故調查的進展,我想跟您再匯報溝通一下,有些技術細節還想聽聽您的意見……對,現在方便嗎?好,我過去。”
放下電話,林衛國整理了一下衣領。
他要去見劉峰,不是去匯報趙科長查到的敏感線索,而是要以請教技術問題、商討報告框架的名義,進一步了解劉峰的態度,同時也給外界造成他和劉峰緊密合作的印象。
這潭水,他需要攪動,但不能讓自己陷進去。
在拿到確鑿證據之前,他必須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包括劉峰這塊“茅坑里的石頭”。
棋,要一步一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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