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嶺山脈的夜來得極早。韓石蜷縮在瀑布后的巖石縫里，月光透過水幕灑在他蒼白的臉上，照見他嘴角滲出的血漬。后背的傷口深可見骨，是獨角獸的獨角劃開的，此刻正隨著心跳陣陣抽痛。他的靈力早已耗盡，連最基礎的聚氣訣都運轉不起來，全憑一股意志強撐著。

咳......咳......

又是一口血沫嗆進喉嚨。韓石顫抖著摸出最后半瓶回氣丹，倒出兩粒吞下。丹藥入喉的瞬間，一股暖流順著食道蔓延，卻遠不足以修復他破碎的經脈。他能感覺到，五臟六腑都在叫囂著疼痛，連骨骼都像散了架般難受。

必須找到地方療傷......他咬著牙，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往瀑布后方挪動。水流聲在耳邊轟鳴，他借著月光辨認方向，終于在瀑布側后方發現了一處凹陷的巖壁——巖壁下有個半人高的洞口，被藤蔓和灌木遮掩，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就是這里了......韓石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他扯下衣襟上的布條，勉強裹住背后的傷口，踉蹌著鉆進山洞。

洞內比想象中寬敞，地面鋪著細碎的鵝卵石，洞壁上嵌著幾顆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白光。最讓他驚喜的是，洞穴中央有一汪約半人高的水潭，潭水清澈見底，泛著淡淡的青色光暈。湊近些聞，能聞到一股清冽的靈氣，比他之前用石鎖溫養的晨露還要純粹幾分。

靈眼之泉？韓石瞳孔微縮。他在《南隴雜記》里見過記載：靈眼之泉是天地靈氣匯聚的產物，多藏于隱蔽的洞穴或瀑布后，泉水不僅能療傷，還能輔助修煉。只是這種泉眼極為罕見，萬嶺山脈竟有其一，當真是走了狗屎運。

他顧不得許多，撕下僅剩的干凈衣角，蘸著潭水擦拭傷口。潭水觸碰到傷口的瞬間，他猛地倒吸一口涼氣——那是一種難以喻的刺痛，卻帶著說不出的舒暢。傷口處的淤血竟順著潭水緩緩滲出，原本紅腫的皮膚也逐漸恢復了正常。

有效！韓石大喜過望。他將整個身子浸入潭中，只露出頭部。潭水的靈氣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毛孔，滋養著他干涸的經脈。他能感覺到，破碎的臟腑在緩緩修復，流失的靈力也在逐漸回歸。

不知過了多久，韓石的意識漸漸模糊。他夢見自己回到了青牛村，張鐵正端著熱氣騰騰的朝他笑；夢見墨老坐在藤椅上，摸著他的頭說小友莫急；夢見菡清霜站在百草山的藥田里，回頭對他眨了眨眼......

嘩啦——

一聲水響將他驚醒。韓石猛地坐起身，發現自己仍浸在潭水中，而潭邊的巖石上，不知何時多了個黑影。

誰？！他本能地摸向腰間的青鋒劍，卻摸了個空——劍早在與獨角獸的戰斗中丟失了。

黑影緩緩轉過身，月光下，韓石看清了來人的模樣：是個穿月白裙的少女，發間別著朵淡紫色的花，腰間掛著的玉牌。正是他之前在血月谷遇到的菡清霜！

韓道友，你醒了？菡清霜的聲音清冷如泉，我見你昏倒在洞口，便進來看看。

韓石這才注意到，她的衣袖上沾著血跡，臉色也比之前更蒼白了：姑娘，你......你不是回百草山了嗎？

我沒走成。菡清霜苦笑一聲，獨角獸的妖丹被我師兄拿走了，我......我受了點傷，迷路了。

韓石這才明白，為何她會出現在這里。他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中一軟：姑娘，你傷得重不重？

不礙事。菡清霜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潭水上，這潭水......是靈眼之泉？

韓石點頭：我猜是的。這泉水能療傷，我剛才泡了會兒，傷口已經好多了。

菡清霜伸手-->>蘸了蘸潭水，指尖泛起淡淡的光：好精純的靈氣......比我族秘境里的玉髓泉還要純粹。她轉頭看向韓石，韓道友，你可知這泉眼的來歷？

韓石搖頭：不清楚。我也是誤打誤撞找到的。

菡清霜沉吟片刻，道：萬嶺山脈的靈脈本就稀少，能孕育出靈眼之泉的地方，往往藏著上古遺跡。你若想安全療傷，最好別讓太多人知道這里。

韓石點頭應是。他知道，修仙界弱肉強食，這樣的機緣若被人知曉，必然會引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