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禾捏著還在發燙的手機，指腹無意識蹭過屏幕上舒振邦那張泛黃的舊照，還是她剛認親時，舒振邦在公司年會上拍的，西裝革履，眼神里滿是對舒曼柔的偏愛，連看她的余光都帶著嫌棄。
剛在城郊寺廟安排好守靈的僧人，霍氏集團張助理的電話就劈頭蓋臉打過來：“阮總，您快來一趟吧！白小姐又鬧到公司了，這次直接堵在大廳，拿了一堆舊照片撒得滿地都是，說霍總忘恩負義，還造謠您……”
“造謠我什么？”阮清禾打斷他，聲音里還帶著剛經歷親人離世的沙啞。懷里的孩子被電話聲驚醒，揉著眼睛問：“媽媽，我們要去哪里？爺爺還在睡覺嗎？”
阮清禾摸了摸孩子的頭，對電話那頭說：“我馬上到。”掛了電話，她對著孩子柔聲道：“媽媽要去處理點事，讓張阿姨先陪你在附近的咖啡館等我，好不好？”
霍氏集團一樓大廳早圍滿了人，員工們交頭接耳，手機鏡頭藏在袖子里偷偷拍。白莉莉穿著一身珠光寶氣的粉色套裝，踩著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跺得咚咚響，手里攥著一沓舊照片，見人就塞：“你們看看！這是廷州當年追我的時候拍的，為了給我買這條項鏈，他啃了一個月泡面！現在他發達了，就跟那個鄉下丫頭勾搭上了！”
地上散落著十幾張照片，有霍廷州大學時的青澀模樣，確實摟著白莉莉笑；還有張霍廷州蹲在小吃攤前給白莉莉買烤串的，油濺到了襯衫上也不在意。幾個年紀大的老員工嘆了口氣：“當年白小姐確實幫過霍總，沒想到現在鬧成這樣。”
保安隊長站在一旁，臉色為難。白莉莉是霍總前女友，又是白家大小姐，他們不敢硬攔，只能盡量把圍觀人群往后推：“大家散了吧，上班時間別圍觀！”
“我不走！”白莉莉一把推開保安，沖到前臺，抓起桌上的名牌擺件就往地上砸，“讓霍廷州出來見我！他今天不跟我復合，我就把霍氏的臉丟盡！”
白莉莉眼角余光瞥見阮清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轉身沖過來，手里的照片狠狠砸向阮清禾的臉：“你這個賤人！還敢來！要不是你勾引廷州，我們早就結婚了！”
照片邊緣刮過阮清禾的臉頰，留下一道淺紅的印子。她沒躲，只是抬手按住了懷里孩子的眼睛，剛從寺廟回來，孩子眼里還帶著對死亡的懵懂，不該看這場鬧劇。
“住手！”
沉冷的聲音從電梯口傳來，霍廷州大步流星走過來，西裝外套沒系扣，露出里面挺括的白襯衫，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陰沉。他一把攥住白莉莉的手腕，力道大得讓白莉莉痛呼出聲：“白莉莉，你鬧夠了沒有？”
“廷州！”白莉莉立刻換了副面孔，眼淚說來就來，往他懷里撲，“你可算來了！她欺負我，還搶你！你快把她趕走！”
霍廷州卻嫌惡地甩開她，動作干脆利落，沒給她半分情面。他徑直走到阮清禾面前，目光落在她臉頰的紅印上，眉頭擰得更緊，伸手想碰，又怕碰疼她，最終只是低聲問：“疼嗎？”
阮清禾搖了搖頭，把孩子往身后拉了拉：“我沒事，先處理正事。”
“正事就是我要跟你復合！”白莉莉不甘心，又要沖過來，被霍廷州的保鏢死死攔住。她對著霍廷州哭喊：“廷州，我們十幾年的感情啊！你忘了你創業失敗，是我跪在我爸媽面前求他們給你投資嗎？你忘了你發燒到40度，是我守在你床邊喂你喝水嗎？”
霍廷州沒理她，轉身摟住阮清禾的腰，動作自然又堅定，對著圍觀的員工和聞訊趕來的部門經理沉聲開口：“我和清禾已經登記結婚，只是還沒辦婚禮。從今天起，她是我霍廷州的妻子，霍氏集團的老板娘。”
全場瞬間安靜，連手機拍照的聲音都停了。白莉莉僵在原地，臉上的眼淚還沒干，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你……你們結婚了？不可能！你明明說過只愛我一個！”
“以前是，現在不是。”霍廷州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當年我創業，你家確實投了錢，但三年前我已經連本帶利還清，還多給了兩百萬作為感謝，有銀行流水為證。至于感情，我們分手五年，你在國外嫁過兩次人，去年離婚才回國，別裝得像個癡情種。”
這話像炸雷一樣在人群中炸開，員工們瞬間變了臉色。剛才還同情白莉莉的老員工，此刻尷尬地別過臉，誰也不知道白莉莉早就嫁過兩次人。
“你胡說！”白莉莉臉色慘白，指著霍廷州的鼻子罵，“是你變心！是這個女人勾引你！她就是看中你的錢！當年她在鄉下吃不上飯，現在攀高枝了就忘了本！”
白莉莉像是瘋了，突然從包里掏出一張泛黃的借條，抖著嗓子喊：“你撒謊！這張借條還在！你借了我五十萬，說要娶我才肯還！”
霍廷州瞥了眼借條上的日期，冷笑一聲：“這是我大三那年給你買奢侈品周轉的錢，畢業三個月就還了，你當時說借條丟了，原來藏到現在。張助理，把三年前的還款憑證和白小姐的收條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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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助理立刻上前，手里拿著一份文件，上面有銀行轉賬記錄和白莉莉的親筆簽名。員工們看清后，議論聲瞬間變了味：“原來早就還了，白小姐這是故意訛人啊？”“還嫁過兩次人，還好意思說霍總忘恩負義。”
白莉莉的手開始發抖，借條從手里滑落。她還想狡辯，霍廷州已經拿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是白莉莉昨天給霍廷州打電話的內容，里面清晰地傳來她的聲音：“廷州，只要你跟我復合，我就讓我爸給霍氏注資一個億，那個阮清禾，我幫你打發掉……”
“夠了！”白莉莉尖叫著打斷錄音，“霍廷州，你竟然錄我音！你好狠的心！”
“對你這種人，不用留余地。”霍廷州把手機收起來，對著保安隊長說，“把白小姐請出去，以后霍氏集團，不允許她再踏入一步。”
保安們立刻上前，架起還在掙扎的白莉莉。白莉莉一邊踢打一邊喊：“霍廷州，你會后悔的！我爸不會放過你的！”
“讓你爸盡管來。”霍廷州語氣冰冷，“另外，通知法務部，終止和白氏集團所有合作項目，之前的合同按違約處理，追究他們的責任。”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白莉莉。白氏集團最近資金鏈緊張，全靠和霍氏的合作撐著，一旦終止合作，公司必然破產。她癱軟在保安懷里，哭喊著：“不要！廷州，我錯了！我再也不鬧了，你別終止合作！”
霍廷州沒再看她一眼，摟著阮清禾往電梯口走，路過圍觀員工時，沉聲說：“上班時間，都回崗位。今天的事，誰要是敢外傳，立刻開除。”
員工們嚇得立刻散開，大廳很快恢復了秩序。電梯里，阮清禾看著霍廷州緊繃的側臉，輕聲說：“其實沒必要為了我，跟白氏鬧僵。”
“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霍廷州轉頭看她，眼神里帶著歉意，“是我沒處理好前女友的事，讓你受委屈了。白氏的合作早就有問題，終止合作對霍氏只有好處。”
電梯到了十八樓，霍廷州把阮清禾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從抽屜里拿出醫藥箱：“過來，處理一下臉上的傷。”
阮清禾沒動，看著他手里的碘伏棉簽：“舒振邦走了。”
霍廷州的動作頓住，棉簽掉在托盤里。他沉默了幾秒，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節哀。后事需要幫忙嗎？”
“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就是舒家的親戚……”阮清禾皺了皺眉，舒振邦的那些親戚，一個個都盯著舒家的財產，肯定會借著葬禮鬧事。
“我來處理。”霍廷州立刻說，“我讓張助理聯系殯葬公司，安排最好的場地，再派幾個保鏢過去，誰敢鬧事直接趕出去。舒叔的遺愿是什么？我來幫你辦。”
阮清禾看著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幫著舒曼柔罵她“貪財”的樣子，再看看現在這個主動幫她處理后事的男人，心里五味雜陳。她沒說話，只是把舒振邦的遺愿告訴了他：“他想把骨灰撒在海邊，說當年對不起我媽。”
“好，我來安排船和場地。”霍廷州拿出手機，當場給張助理打電話安排事宜，語氣條理清晰，沒一會兒就安排妥當了。
掛了電話，辦公室里陷入沉默。阮清禾看著窗外，想起舒振邦臨終前說的話，當年抱錯是繼母故意安排的，這件事她還沒告訴任何人。
“在想什么？”霍廷州遞給她一杯溫水。
“在想當年的事。”阮清禾接過水杯，指尖微涼，“舒振邦說，當年抱錯不是意外，是他已故的前妻安排的，因為恨他重男輕女。”
霍廷州愣了一下，隨即皺眉：“這件事靠譜嗎？有沒有證據？”
“他說是繼母的貼身丫鬟告訴他的，我還沒來得及核實。”阮清禾喝了口溫水，“不過現在也不重要了，人都走了。”
“重要。”霍廷州看著她，“如果真是人為，那舒曼柔的媽當年就存了壞心，舒曼柔現在的樣子，說不定是有遺傳。而且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對舒氏的聲譽有影響，我幫你查清楚。”
阮清禾沒拒絕。她現在確實沒精力處理這些事，有霍廷州幫忙，能省不少心。她站起身：“謝謝你，我還要去接孩子，葬禮的事，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