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州將手機重重拍在黑檀木辦公桌上,金屬機身與桌面碰撞的脆響驚得門外助理渾身一僵。屏幕還亮著,“舒敏芝聚眾鬧事反曝貪污”的標題占滿首頁,附帶的視頻里,舒敏芝撒潑打滾罵街的丑態,和站在記者中間脊背挺直、冷靜出示證據的阮清禾形成刺眼對比。
他指尖掐進掌心,疼意讓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前幾天舒曼柔還在他面前哭,說阮清禾嫉妒她占了舒家千金的位置,故意挑唆舒敏芝鬧事,就為了毀舒家名聲。當時他信了,還打電話給阮清禾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說她“心術不正”。
“進來!”霍廷州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助理抱著文件快步進來,頭埋得更低:“霍總,您吩咐的項目報表……”
“報表放一邊。”霍廷州打斷他,指節敲著手機屏幕,“立刻去查兩件事:第一,舒曼柔上個月的孕檢報告,找權威機構核實真偽;第二,查秦子昂最近一個月的行蹤,尤其是和舒曼柔的交集,越詳細越好。”
助理愣住了,上周霍總還因為舒曼柔懷孕的事,特意推了海外會議陪她去“產檢”,怎么突然要查這個?但他不敢多問,趕緊點頭:“好的霍總,我半小時內給您結果。”
助理走后,霍廷州靠在椅背上,閉眼就浮現出阮清禾的臉。第一次在工地見她,她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手里攥著皺巴巴的工資條,被焦家夫婦堵著要搶錢;后來他誤會她偷舒曼柔的項鏈,她紅著眼眶說“不是我”,他卻信了舒曼柔的“大度”,給了她一筆錢讓她滾;還有上次醫院,舒曼柔說阮清禾想推她摔樓梯,他沖上去就推了阮清禾一把,她額頭撞在墻角流血,看他的眼神像淬了冰。
那些畫面以前只覺得是阮清禾“貪慕虛榮又惡毒”,現在和舒敏芝的貪污證據疊在一起,讓他后脊發涼。舒曼柔的孕檢報告他看過,日期寫著懷孕兩個月,但他們確定關系明明才一個月零五天。當時舒曼柔說“可能是排卵期提前”,他竟沒多想。
手機震動,助理發來消息,附帶兩份文件。霍廷州點開第一份,是孕檢報告的鑒定結果,紅章蓋著“此報告關鍵數據系偽造,孕周期與血液檢測結果不符”。第二份是監控截圖和酒店入住記錄,秦子昂和舒曼柔連續三周,每周五都進同一家酒店,每次停留超過兩小時,截圖里秦子昂摟著舒曼柔的腰,動作親昵得不像同事。
“砰”的一聲,霍廷州一拳砸在辦公桌上,筆筒里的鋼筆彈飛出去。他居然被舒曼柔騙了這么久,還幫著她一次次傷害阮清禾!
辦公室門被輕輕推開,舒曼柔提著保溫桶走進來,穿著米白色針織裙,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廷州,我給你燉了鴿子湯,補補身體,最近你都累瘦了。”
看到霍廷州陰沉的臉色,她的笑僵了一下,快步走過來想挽他的胳膊:“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順心?跟我說說。”
霍廷州猛地側身躲開,舒曼柔撲了個空,踉蹌著站穩,眼里瞬間蓄滿淚水:“廷州,你……你怎么了?我哪里做錯了嗎?”
霍廷州指著桌上的手機:“你自己看。”
舒曼柔拿起手機,看到舒敏芝的新聞和鑒定報告,臉色“唰”地變得慘白。但她反應極快,“哇”的一聲哭出來,撲到霍廷州懷里:“廷州,你是不是懷疑我?這都是阮清禾搞的鬼!她恨我占了她的位置,就陷害姑姑,還偽造這些東西挑撥我們!”
霍廷州用力推開她,聲音冷得像冰:“陷害你?那你告訴我,孕檢報告為什么是假的?你和秦子昂去酒店做什么?”
舒曼柔的哭聲頓了頓,隨即哭得更兇,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廷州,我是怕你誤會才改了報告日期!我第一次和你在一起就懷孕了,可我算著日子,剛好是我和秦子昂談項目那幾天,我怕你多想,才讓醫生改了一周!我和秦子昂真的只是談工作,那家酒店有保密會議室,你別信阮清禾的鬼話!”
她從包里掏出手機,翻出一張聊天記錄截圖遞過去:“你看,昨天阮清禾還發消息威脅我,說要讓我身敗名裂,讓你拋棄我!她就是嫉妒我們感情好!”
霍廷州接過手機,截圖上確實是阮清禾的頭像,消息內容是“舒曼柔,你欠我的遲早要還,等著身敗名裂吧”。但他盯著截圖看了兩秒,就發現了破綻,阮清禾的微信昵稱是“清禾”,截圖里的昵稱卻是“阮清禾”,而且聊天框的字體和他手機里的不一樣。
“你先回去。”霍廷州把手機扔回給她,語氣里帶著壓抑的怒火。
舒曼柔看出他沒完全相信,咬著唇追問:“廷州,你是不是還不信我?我可以現在就去醫院做檢查,我真的懷了你的孩子!”
“我說,你先回去!”霍廷州提高音量,眼神里的冷意讓舒曼柔打了個寒顫。她不敢再糾纏,擦著眼淚點點頭:“那你記得喝湯,我明天再來看你。”
舒曼柔走后,霍廷州立刻給助理打電話:“查舒曼柔手機里那張聊天記錄截圖,是不是偽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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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后,助理回復:“霍總,截圖是用修圖軟件改的,原始聊天記錄里,阮小姐根本沒發過那些話,反而舒小姐上周給阮小姐發過三條威脅消息,說讓她‘安分點,不然讓焦家再找她麻煩’。”
霍廷州的心臟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過氣。他想起阮清禾額頭的傷,想起她被焦家逼捐腎時的絕望,想起她每次被冤枉時沉默的樣子,愧疚和悔恨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助理趕緊跟上:“霍總,您要去哪?下午還有董事會……”
“推了!”霍廷州腳步不停,“備車,去阮清禾租的小區。”
車子停在老舊小區樓下,霍廷州快步跑上樓,剛到單元門口,就看到阮清禾提著垃圾袋出來。她穿著簡單的衛衣牛仔褲,頭發扎成馬尾,側臉線條利落,看到他時,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清禾!”霍廷州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他用了點力,捏得阮清禾皺起眉。
“放開。”阮清禾的聲音很淡,沒有情緒。
“清禾,我知道錯了。”霍廷州的聲音帶著顫抖,“舒曼柔的孕檢報告是假的,她和秦子昂勾結,之前都是她陷害你,我不該信她,不該傷害你……”
阮清禾突然笑了,笑聲里全是嘲諷:“霍總現在知道錯了?當初你幫著舒曼柔罵我偷東西,推我撞墻,逼我給焦鐵蛋捐腎的時候,怎么沒想過自己會錯?”
“我……”霍廷州語塞,他想解釋,卻發現所有辯解都蒼白無力,“我知道我混蛋,你怎么罰我都可以,打我罵我都行,只要你能原諒我。”
“原諒你?”阮清禾用力甩開他的手,后退一步拉開距離,“霍廷州,我從來沒指望過你的原諒,也不需要你的道歉。從你選擇相信舒曼柔,對我動手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兩清了。”
她轉身就要進電梯,霍廷州再次抓住她的手腕:“清禾,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幫你對付舒曼柔和秦子昂,幫你奪回舒家的一切,我做什么都可以!”
電梯門剛好打開,阮清禾用力掙開他,走進電梯,按下關門鍵。在門關上的最后一秒,她看著霍廷州,眼神冷得像冰:“我的事,不用你管。”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霍廷州的視線。他站在原地,拳頭攥得死緊,指甲嵌進掌心,滲出血絲都沒察覺。他拿出手機,撥通助理的電話:“立刻通知下去,終止和舒氏集團的所有合作,凍結給舒氏的貸款。另外,查秦子昂在舒氏的所有賬目,尤其是他負責的項目,我要知道他貪了多少!”
“好的霍總,我馬上辦!”
掛了電話,霍廷州靠在墻上,眼神狠戾。舒曼柔,秦子昂,你們欠清禾的,我要讓你們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舒家別墅里,舒曼柔把手機摔在沙發上,臉色鐵青。秦子昂坐在旁邊抽煙,煙霧繚繞中,臉色也不好看。
“霍廷州肯定查到什么了,今天對我態度特別差!”舒曼柔抓著頭發,語氣急躁,“怎么辦?要是他徹底翻臉,我們的計劃就全完了!”
秦子昂彈了彈煙灰,冷笑一聲:“急什么?他沒有實質證據,頂多是懷疑。明天劉梅的記者會按時開,只要劉梅翻供,說之前的話是阮清禾逼她的,再哭著求大家原諒,輿論就會反過來罵阮清禾心機深。到時候舒氏股價回升,我趁機把手里的股份套現一部分,再聯合幾個小股東,就能掌控公司實權。”
“可霍廷州要是繼續查……”
“查也沒用。”秦子昂打斷她,眼神陰狠,“我早就把賬做平了,他找不到把柄。實在不行,我們就帶著錢跑路,去國外換個身份,照樣過好日子。”
舒曼柔咬了咬牙,點了點頭:“好,明天我親自去記者會現場,我就不信扳不倒阮清禾!”
第二天上午,市中心酒店的宴會廳擠滿了記者,劉梅穿著一身深色衣服,坐在臺上,臉色緊張。舒曼柔穿著白色連衣裙,化著淡妝,站在她身邊,一副“心疼又無奈”的樣子。
“各位記者朋友,”劉梅拿著話筒,聲音發抖,“之前我說舒曼柔小姐買通我改抱錯記錄,都是假的!是阮清禾小姐逼我的,她拿我兒子的學業威脅我,說要是我不按照她說的做,就舉報我兒子作弊,讓他被學校開除……”
話沒說完,劉梅就哭了起來。舒曼柔趕緊扶住她,自己也紅了眼眶:“劉護士,謝謝你站出來說真話。我知道清禾姐姐這些年在鄉下受了苦,心里有怨氣,但我沒想到她會用這么卑劣的手段陷害我和姑姑。我愿意原諒她,只要她別再傷害我的家人……”
臺下記者立刻騷動起來,相機快門聲此起彼伏。就在這時,宴會廳的門被推開,霍廷州帶著兩個助理走進來,手里抱著一疊文件。
“是嗎?”霍廷州的聲音冰冷,穿過嘈雜的現場,“那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