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伸手拿起卷宗,指尖劃過密密麻麻的賬目,臉色愈發陰沉,原本就緊繃的下頜線繃得更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翻到最后一頁,看到東宮官員與藩王賬房的對接簽名,皇上猛地將卷宗擲到太子面前,紙頁散落一地:“好!好得很!你的心腹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貪污,你身為儲君豈能毫不知情?朕看你早已將江山社稷拋諸腦后,眼中只剩權力與財富——這樣的逆子,留你何用!”
“皇上饒命啊!”
一眾依附太子的官員見狀,紛紛跪倒在地,戶部尚書王倫膝行至御案前,額頭緊緊抵著金磚,聲音帶著哭腔:“皇上,太子殿下雖有錯,但多年來輔佐皇上處理朝政,也曾有過功績!儲君乃國之根本,若嚴懲太子,恐動搖朝堂根基,引發內亂啊!臣愿以官職擔保,太子定會痛改前非,潛心悔過!”
“皇上,九皇子與三皇子素來交好,此番證據或許存在誤會!”禮部侍郎孫謙緊隨其后,膝蓋在金磚上蹭出細碎的聲響,“懇請皇上暫緩發落,再派專人徹查,若太子真有罪過,臣絕不再為其求情!”
十余名官員接連叩首,“請皇上明察”的呼聲此起彼伏,卻難掩語氣中的慌亂,有的人甚至偷偷抬眼觀察皇上的神色,雙腿控制不住地打顫。
“誤會?”九殿下冷笑一聲,目光掃過跪倒的官員,眼神銳利如刀,“太子意圖謀反,證據確鑿,何來誤會?這些年他打壓忠良、扶植親信,將東宮變成營私舞弊的巢穴,朝堂早已被他攪得烏煙瘴氣!今日若不嚴懲,日后誰還會敬畏國法?百姓怨聲載道,忠良心寒不已——唯有嚴懲太子,才能安撫民心,穩固江山!”
三皇子也上前一步,躬身拱手:“父皇,太子罪大惡極,若不依法處置,難以服眾。如今江南百姓聚集府衙請愿,朝中忠良盼清明已久,若父皇顧念父子情分從輕發落,恐會引發民怨,甚至讓藩王有機可乘,危及江山社稷!”
皇上沉默良久,殿內寂靜得能聽到燭火燃燒的“噼啪”聲。他的目光在太子沾滿血污的臉龐與地上的罪證間反復游走,腦海中閃過太子幼時撲在他膝頭撒嬌的模樣,想起少年時手把手教他練字的場景,心中涌起陣陣刺痛;可轉頭想到江南百姓流離失所的奏報,想到九殿下遇襲時胸口的致命傷口,想到密函中“謀取帝位”的狼子野心,失望與憤怒漸漸壓過了那點殘存的父子情分。
“傳朕旨意!”
皇上緩緩開口,聲音沉重如鐵,震得殿內的燭火微微晃動,“太子李燁勾結鹽商貪贓枉法,私通藩王意圖謀反,ansha皇室宗親,罪行罄竹難書——廢黜儲君之位,貶為庶人,打入天牢嚴加看管!待徹查所有關聯人員后,秋后問斬,以謝天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跪倒在地的一眾官員,語氣冰冷刺骨:“至于依附太子的官員,即日起由三皇子牽頭,聯合御史臺、刑部成立專案組,凡參與貪贓枉法、密謀謀反者,無論官職高低,一律革職查辦,打入天牢,絕不姑息!”
“秋后問斬?”
太子聽到這四個字,如遭五雷轟頂,渾身癱軟在地,雙手死死抱住皇上的龍靴,指甲幾乎要嵌進龍靴的皮革里。他哭得撕心裂肺,淚水混合著額頭的血水淌滿臉頰,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父皇!兒臣不服!兒臣真的知錯了!求您再給兒臣一次機會!兒臣愿意去江南賑災,愿意去邊關戍守,哪怕做個小兵也心甘情愿,只求父皇饒命啊!”
“帶走!”
皇上閉了閉眼,語氣決絕。禁軍立刻上前,架起癱軟如泥的太子,拖著他向殿外走去。太子的雙腿在金磚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他掙扎著回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哭喊聲響徹整個太和殿:“父皇!是九弟陷害我!您不能信他的鬼話!父皇饒命啊!”
聲音漸漸遠去,最終被宮道上甲胄碰撞的聲響淹沒。
依附太子的官員見狀,面如死灰,癱坐在地上無人再敢求情。禁軍上前,將十余名官員逐一押走,鎖鏈摩擦的“嘩啦”聲與沉重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漸漸消失在殿外。
殿內終于恢復平靜,只剩下皇上、九殿下與三皇子。皇上疲憊地靠在龍椅上,雙手揉著眉心,神色間滿是倦怠與痛心。九殿下與三皇子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沉重——這場儲君之亂雖暫告段落,但朝堂整頓、民心安撫,還有漫長的路要走。
燭火依舊燃燒,映照著御案上散落的罪證,那些字跡與指印如同烙印,刻在太和殿的金磚之上,也刻在朝堂的歷史之中。夜色漸深,殿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入,照亮地上斑駁的血跡與墨漬,預示著這場權力風暴過后,朝堂終將迎來全新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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