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漣漪,便是“道場”之力。
它沒有去攻擊那些窺探的“蛛絲”,而是像一只溫柔的手,輕輕拂過這個院子里的每一寸空間。
院子里堆積的垃圾,墻角枯萎的綠植,房間里濃重的藥味、霉味、死氣……所有的一切,在被這金色漣d漪拂過的瞬間,其附著的“因果信息”,都被悄然抹去。
那些窺探的“蛛絲”延伸到小院外圍,便齊齊一頓。
在它們的感知中,這里剛才明明是一個能量爆發的奇點,一個充滿了各種混亂信息的漩渦。可現在,這里卻變得一片“空白”。
就像一張被畫得亂七八糟的紙,突然被人用最高明的手段,將所有的墨跡都擦掉了,甚至連紙張的褶皺都撫平了,恢復成了出廠時的狀態。
找不到任何痕跡。
找不到任何線索。
幾道“蛛絲”在小院周圍盤桓了片刻,不甘地退去。
做完這一切,蘇九才睜開眼,仿佛只是撣了撣衣角的灰塵。
他走出魏晉的臥室,信步來到東廂房門口。
房門虛掩著,里面透出微弱的燈光。
他推門而入。
房間里,那股令人窒息的藥味和死氣,已經散去了大半。雖然依舊簡陋,卻不再陰森。
窗戶被推開了一道縫,有新鮮的空氣流淌進來。
床上的魏晚晴,已經坐了起來,身上披著一件舊外套。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曾經空洞的眼睛里,已經重新匯聚起了神采。她正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喝著一碗白粥。
一個穿著紅袖章的大媽,正坐在床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什么。
“……你爸也真是的,這么大個人了,過馬路也不看車。還好只是骨折,醫生說沒傷到要害,住幾天院就好了。”
“……你這孩子也是,病了這么久也不跟我們這些街坊說一聲。要不是今天社區來檢查衛生,都不知道你一個人在家快不行了。”
“……喏,先喝點粥墊墊肚子,張嬸已經去菜場買排骨了,等會兒給你熬湯喝。”
看到蘇九進來,大媽停下了話頭,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小伙子,你找誰?”
魏晚晴也抬起頭,看向蘇九。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么。在她的記憶深處,仿佛有過這樣一張臉,在她最絕望、最痛苦的時候,出現在她的床前,為她吹熄了那七盞讓她不得安寧的、綠油油的燈。
蘇九沒有回答大媽的話,只是看著魏晚晴,平靜地問了一句:“餓了?”
魏晚晴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
蘇九說完,便轉身離去,仿佛他進來,就只是為了確認這件事。
“哎,這人誰啊?真奇怪。”張嬸嘀咕了一句,又轉頭對魏晚晴說,“快喝,粥要涼了。”
魏晚晴端著碗,看著門口的方向,怔怔出神。
她不知道為什么,當那個年輕人轉身離開時,她心里那塊因為父親車禍、自己大病初愈而懸著的大石頭,忽然就落了地。
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就都沒問題了。
……
夜色漸深。
市一院,住院部。
魏晉躺在病床上,雖然神魂依舊在承受著業力的煎熬,但得知女兒平安無事后,他的心境已經截然不同。他甚至能分出心神,去感受體內那股因果流轉的玄妙。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進來的不是護士。
是三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黑色口罩和帽子的男人。他們走得悄無聲息,如同三個融入夜色的影子。
為首的男人,目光在病房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魏晉的身上。
“魏晉,南淮街算命先生。”他的聲音,像是從冰塊里擠出來的,不帶一絲溫度,“那本書,在哪里?”
魏晉的心,猛地一沉。
來了。
他白天在醫院里“看”到的那股不祥的惡意,此刻,就站在他的病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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