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太多了。”他的聲音,也失去了偽裝的溫度,變得干澀而沙啞。
客廳里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如果說之前是壓抑,那么現在,就是徹骨的寒冷。水晶吊燈上的光芒,似乎都變得昏暗起來,照在人臉上,泛著一層青白。
王德發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他想從口袋里掏張符出來壯壯膽,可手伸進口袋,卻抖得連符紙的邊都摸不到。這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比他在太平間里見過的任何一只厲鬼,都要恐怖百倍。
“你把錢家當成你的煉丹爐,用他們一家的氣運和性命,去滋養邪物。這手段,倒是很符合你們林家的風格。”蘇九的語氣依舊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煉丹爐?”男人忽然笑了,笑聲低沉而詭異,“不,不。你這個比喻不準確。我不是在煉丹,我是在……‘培植’。”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那個作為陣眼的青花瓷瓶。
“這家人,就像一片貧瘠的土壤。我只是幫他們松松土,施點肥,讓他們內斗產生的怨氣,和這塊地本身的煞氣,能夠更好地融合,長出我想要的‘果實’而已。”
他看著蘇九,眼神里帶著一種病態的狂熱。
“你不懂。你這種循規蹈矩的風水師,永遠不會懂。氣運,就像水,堵不如疏,散不如聚。與其讓它平平無奇地福澤幾代人然后消散,為什么不把它集中起來,催生出一件真正偉大的作品呢?”
“你口中的偉大作品,就是用一個嬰兒的命催出來的?”蘇九的眼神,終于冷了下來。
“犧牲,是必要的。”男人理所當然地說道,“為了更偉大的目標,小小的犧牲,在所難免。那個嬰兒,能成為‘作品’的養分之一,是他的榮幸。”
“瘋子!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錢大海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男人怒吼。
男人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他再次看向蘇九,臉上的笑容變得玩味起來:“看來,我們是談不攏了。本來,我還想愛惜一下人才,給你一個加入我們的機會。畢竟,能發現‘樹根之眼’的,都不是一般人。”
他向前踏出一步。
僅僅只是一步,整個客廳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一股無形的,卻沉重如山的氣場,以他為中心,轟然散開!
客廳里的紅木家具,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嘎吱”聲。墻壁上掛著的字畫,無風自動,劇烈搖晃。那盞華麗的水晶吊燈,更是開始瘋狂地閃爍,明暗不定,將每個人的臉都映照得如同鬼魅。
錢家的人,除了蘇九和王德發,全都感到胸口一悶,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錢大海更是捂著胸口,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以為,拔掉了釘子,就安全了?”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他抬起手,對著客廳的中央,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啪!”
一聲清脆的響指。
也就在這一瞬間,錢家祖宅的氣場,徹底暴走了!
那股剛剛才因為“地脈鎮魂釘”被拔除而消散的陰煞之氣,仿佛收到了某種指令,從四面八方,從地板的縫隙,從墻壁的角落,從天花板的陰影里,瘋狂地倒灌而入!
整個客廳,在短短幾秒鐘內,從一個還算正常的空間,變成了一個陰氣森森的恐怖鬼域!
“哇——!”
二樓,那剛剛才停歇下來的嬰兒哭聲,再次撕心裂肺地爆發出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厲,都要絕望!
“我的孫子!”錢大山的妻子尖叫一聲,想要沖上樓,卻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既然園丁不聽話,那我就只好……毀了這片園子了。”
男人微笑著,看著臉色慘白的錢家人,像是在欣賞一出精彩的戲劇。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蘇九身上,那眼神仿佛在說:
你,能救得了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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