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一飯斷龍脈

那座終年不見天日的閣樓，內部比外面看起來要寬敞得多，也空曠得多。沒有家具，沒有裝飾，只有四壁之上，刻滿了密密麻麻、宛如活物般蠕動的符文。這些符文微微發著光，光線匯聚于閣樓正中，照亮了一方寒玉床。

床上，盤坐著一個枯瘦如柴的身影。

他就是葉問天。

一個本該在百年前就已化作塵土，卻依靠著竊取來的鎮龍石和活陣心，硬生生把自己煉成了一個半人半尸的怪物，茍延殘喘至今。

他的皮膚像干枯的樹皮，緊緊貼在骨頭上，雙眼緊閉，胸口沒有一絲起伏，若非那些符文的光芒如溪流般緩緩注入他的體內，任誰都會以為這是一具早已風干的古尸。

侍女端著食盒，腳步輕盈地走到寒玉床前三尺處，便再也不敢上前。她跪在地上，將食盒高高舉過頭頂，連呼吸都屏住了。

“放下吧。”

那蒼老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仿佛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閣樓的門，無聲地關上了。

黑暗中，那碗凝聚了葉家百年心血與罪惡的豬油拌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緩緩飛到了葉問天的面前。

他那如同鷹爪般干枯的手，微微抬起，拿起一雙玉筷。

他沒有眼睛，卻仿佛能“看”見這碗飯。

他“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讓他沉醉了百年的香氣。不對，今天的香氣，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醇厚，更加誘人。

米，還是那“望天丘”的米，靈氣充沛。

油，還是那特制的豬油，異香撲鼻。

藥，還是那固本培元的藥，分毫不差。

但組合在一起，卻產生了一種奇妙的絕巔風味。

葉問天那張僵尸般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絲名為“享受”的神情。他夾起一筷子拌著豬油的米飯，送入口中。

米粒飽滿，油香四溢，入口即化。一股溫潤而磅礴的能量，順著他的喉嚨滑入腹中，瞬間擴散至四肢百骸。

舒服！

太舒服了！

他感覺自己那早已枯竭的四肢百骸，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那種感覺，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跋涉了數月的旅人，猛地跳進了一片清涼的綠洲。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自從身體機能徹底敗壞，他進食就只是一種維持“活陣心”運轉的儀式，再也嘗不到任何味道，也感受不到任何樂趣。

可今天這碗飯，卻讓他找回了百年前，身為一個“人”的快樂。

葉問天不再遲疑，一筷接一筷，風卷殘云般將整碗飯吃得干干凈凈，連碗底最后一粒米都沒剩下。

吃完，他甚至滿足地“哈”出了一口帶著濃郁飯香的濁氣。

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充斥著他那腐朽的靈魂。他感覺自己與整個葉家莊園的“活陣心”的聯系，從未如此緊密，力量源源不斷地涌來，仿佛下一刻就能突破桎梏，重獲新生。

然而，就在這股力量攀升到的剎那——

“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是幻聽般的碎裂聲，在他靈魂最深處響起。

葉問天臉上的滿足，瞬間凝固。

緊接著，那股支撐了他百年的，與整個葉家莊園融為一體的磅礴力量，就像被剪斷了纜繩的電梯，以一種無可阻擋的姿態，轟然墜落！

斷了！

他與“活陣心”之間的聯系，那根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的紐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根源處，干凈利落地……斬斷了！

“不——！”

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嘶吼，從閣樓中爆發出來。

葉問天猛地睜開雙眼，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沒有眼白，沒有瞳孔，只有兩團猩紅如血的混沌光芒，里面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與難以置信。

他體內的力量，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流逝。四壁上那些活物般的符文，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一個接一個地熄滅。

整個葉家莊園，這座依靠著“活陣心”運轉了百年的龐大陣法，在這一刻，地基被抽走了。

閣樓外，那兩名如石像般盤坐的老者，猛地睜開眼，齊齊噴出一口鮮血。他們駭然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