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風,仿佛都在這一刻停滯了。
“清道夫”們搬運尸體的動作,齊刷刷地頓住,十幾道冰冷的目光,隔著墨鏡,瞬間鎖定了蘇九。
秦衛東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他想沖上去捂住蘇九的嘴,可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瘋了!九爺這次是真的瘋了!
剛才那條發給天樞高層的信息,還只是暗地里的挑釁和試探。現在,這是要當著天樞“清道夫”的面,逼著燕京王家,公開向天樞宣戰!
這是要把天捅個窟窿啊!
六叔雖然聽得半懂不懂,但也感覺到了那股要命的緊張氣氛,他把斧子橫在胸前,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王玄策臉上的笑容,終于僵住了。
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驚濤駭浪般的情緒。他設想過蘇九可能會有的無數種反應——貪婪、警惕、狂傲、試探……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蘇九會直接拋出這樣一個讓他根本無法回答的條件。
這已經不是條件了,這是在遞刀子,逼他當場自刎!
“蘇……蘇小友,這個玩笑,可開不得。”王玄策的聲音,第一次變得干澀。
“玩笑?”蘇九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眼神變得銳利如鷹,“王老先生,您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他上前一步,湊到王玄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
“老先生,您這面相,貴不可,福壽綿長。只可惜,官祿宮里,纏著一絲不該有的東西。看似是您在主事,可實際上,您只是個傳話的。這份盟約,恐怕不是您自己想結的吧?”
“您身后的那位‘家主’,既然想跟我蘇九結盟,為什么連面都不敢露?就派您這么一位身不由己的傀儡出來試探?是看不起我蘇九,還是……他自己,也怕沾上什么麻煩?”
轟!
王玄策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他最大的秘密,他王家最大的隱秘,就這么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輕描淡寫地,一語道破!
他看著蘇九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第一次感覺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九爺,他是不是也被人拿槍指著腦袋了?”六叔甕聲甕氣地冒出一句,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跟剛才那姓秦的小子一樣?看著人五人六的,結果是個傳話的。”
站在一旁的秦衛東,臉“唰”地一下就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這叫什么?這叫躺著也中槍啊!
王玄策的身體,在輕微地顫抖。他緊緊盤著手里的兩顆文玩核桃,骨節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那股屬于千年世家大長老的氣勢,如同退潮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和無奈。
他對著蘇九,緩緩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蘇先生,慧眼如炬,老夫……心服口服。”
這個“小友”到“先生”的稱呼轉變,讓秦衛東心中劇震。他知道,蘇九贏了,在這場無聲的交鋒中,贏得徹徹底底。
王玄策直起身,臉上帶著一絲苦笑:“既然先生已經看穿,老夫也就不再遮掩。家主……確實有請先生一敘。只是家主身份特殊,不便親臨。還望先生海涵,移步寒舍一晤。”
“哦?不便親臨?”蘇九眉毛一挑,“是他腿腳不好,還是覺得我這地方,晦氣?”
王玄策的表情,變得更加古怪。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詞,最后,用一種近乎詭異的語氣說道:
“都不是。”
“我們家主……他,出不來。”
ps:王家的家主究竟是誰?為什么會被困住“出不來”?這背后又隱藏著怎樣的驚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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