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公事公辦的語氣,讓六叔的喜悅瞬間冷卻了大半。他感覺自己不是在跟一個失而復得的老朋友通話,而是在向一臺冰冷的機器匯報工作。
“我……我昨晚……”六叔語無倫次,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蘇九對著他,輕輕做了一個口型:“bang激a。”
六叔心領神會,連忙說道:“報告王處,我昨晚遭遇不明人士襲擊,被挾持到此地,通訊設備被毀,剛剛才脫險!”
電話那頭的王川沉默了。
足足過了十幾秒,就在六叔以為信號斷了的時候,王川的聲音才再次響起,而他接下來說的話,讓在場的三人,如墜冰窟。
“你的報告不符合邏輯。根據系統數據庫實時更新的記錄,昨夜凌晨三點十七分,城西茶樓發生瓦斯baozha,整棟建筑被夷為平地,無人生還。你,不可能‘剛剛脫險’。”
瓦斯baozha?
夷為平地?
六叔茫然地抬頭,看了看自己這完好無損的茶樓,又看了看頭頂那輪溫暖的朝陽,一股荒謬到極致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王處……您在說什么胡話?我的茶樓好端端的,我人也在這里……”
“畫眉。”王川打斷了他,語氣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類似“警告”的意味,“你的認知,出現了偏差。我建議你立刻前往就近的‘認知矯正中心’進行檢查。重復一遍,官方記錄,城西茶樓,已于昨夜三點十七分,因瓦斯baozha,被夷為平地。”
他的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某種出法隨的魔力。
秦衛東駭然發現,自己眼前的景象,開始出現了重影。完好的茶樓景象之上,隱隱約約浮現出了一片斷壁殘垣、烈火焚燒后的廢墟。
兩個“現實”,正在他的視網膜上,進行著一場殘酷的拉鋸戰!
系統重啟了。
而且,它變得更“聰明”了。
它不再像“仲裁者”那樣,粗暴地將人拉入虛擬空間進行審判。它選擇了一種更溫和,也更恐怖的方式——直接修改“官方現實”。
只要官方記錄是這樣,新聞報道是這樣,所有人的記憶都是這樣,那么,你所堅持的“真相”,就成了需要被“矯正”的病態認知。
你沒瘋,是世界瘋了。
“另外,”王川的聲音繼續響起,這一次,他的目標轉向了蘇九,“關于‘蘇九’這個高危異常體。系統已經完成了對他存在邏輯的全新定義和備案。”
蘇九抬起頭,迎向了那看不見的、來自電話另一端的目光。
“根據最新檔案記錄:蘇九,男,二十三歲,‘源界’降臨派安插在人類社會的高級潛伏特工,代號‘混沌’。其主要任務是破壞世界穩定,侵蝕現實結構,為‘源界’的全面入侵做準備。”
“經天樞最高委員會,及‘世界安全理事會’聯合審定,現向全球所有超自然個體及組織,發布針對目標‘混沌’的a級格殺令。”
“任何個體或組織,凡提供其有效線索者,獎勵‘世界功勛’一萬點。凡成功將其‘凈化’者……”
王川頓了頓,用一種宣讀最終判決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道:
“……可獲得一次,向‘世界基石’許愿的權利。”
電話掛斷了。
后院里,一片死寂。
六叔和秦衛東呆若木雞,滿臉都是無法用語形容的驚駭。
從“系統漏洞”,到“世界公敵”。
從“需要被清除的異常”,到“行走的許愿機”。
這個重啟后的世界,不僅給蘇九換上了一個全新的、惡毒至極的身份,還給他掛上了一個足以讓全世界所有知情者為之瘋狂的懸賞。
向“世界基石”許愿……
這意味著什么?長生不死?富可敵國?無上權柄?
蘇九可以想見,從這一刻起,他將要面對的,不再僅僅是“清道夫”這種程序化的敵人。而是整個玄學界,乃至全世界所有隱藏在暗處的、貪婪的、瘋狂的目光。
他慢慢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臉上的疲憊和傷痛似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到極點的平靜。
他看著目瞪口呆的六叔和秦衛東,忽然笑了。
“看來,物業升級了安保系統。”
“他們不僅把我照片貼在了小區的公告欄上,還告訴所有鄰居,誰能弄死我,誰就能當下一任的業委會主任。”
ps:如果全世界都認定你是惡魔,并且殺死你能實現任何愿望,你會選擇躲起來,還是把這個世界鬧個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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