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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聲尖叫,耗盡了林思雨肺里所有的空氣。
黑暗中,那滴答作響的,不是水,也不是血。
一股濃郁的、帶著化學品刺鼻氣味的甜香,混雜著焦糊味和陰冷感,在公寓里彌漫開來。林思雨僵硬地扭動脖子,借著窗外投射進來的微光,看清了那從她名牌包里流淌出來的液體——是她前幾天剛買的,限量款的勃艮第紅指甲油。瓶子不知怎么碎了,粘稠的液體浸透了錢包、口紅,也徹底溶解了那張被她視作救命稻草又棄之如敝履的符紙。
符文消失的瞬間,那股若有若無的暖意徹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仿佛有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正從房間的每一個陰影角落里,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她。客廳中央那灘暗紅色的液體,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活了過來,邊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向外蠕動、擴張。
“不……不……”
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她連滾帶爬地沖向門口,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逃!
她甚至不敢回頭去看,只是瘋狂地扭動門把手。門開了,她像一只被獵犬追逐的兔子,沖進了走廊,拼命地按著電梯下行鍵。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里面空無一人,慘白的燈光讓她稍微有了一絲安全感。她沖進去,反復按著關門鍵和一樓的按鈕。
電梯門緩緩合上。
就在門縫即將閉合的最后一瞬,她看到,自己公寓的門,不知何時又被打開了一道縫,一團濃郁的、無法用語形容的黑暗,正從那道門縫里,無聲地探了出來。
“啊!”
電梯猛地一震,所有的燈光“啪”地一聲,全部熄滅。
轎廂內,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應急燈沒有亮。
電梯開始以一種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緩緩下墜。不是正常的運行,更像是被什么東西拖拽著,在電梯井里一點點地摩擦、沉降。
林思雨縮在角落,雙手死死地抱著頭,連哭都哭不出來。她能清晰地聽到,在電梯外部,有什么東西正在金屬井壁上攀爬、抓撓,那聲音,像是用指甲刮擦黑板,尖銳得能刺穿耳膜。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么漫長,電梯“哐當”一聲巨響,停住了。
門,緩緩打開。
光亮涌入,是地下車庫。
林思雨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了出去,她不敢回頭,甚至不敢去想剛才那恐怖的經歷,只是發瘋似的沖向自己那輛白色的寶馬。
車鑰匙因為手抖,幾次都插不進鎖孔。好不容易發動了汽車,她一腳油門踩到底,輪胎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沖出了地庫。
陽光灑在身上,驅散了些許寒意,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懼,卻像跗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她必須去公司,必須見到王總,必須解釋清楚。這是她此刻唯一的執念,是支撐她沒有徹底崩潰的最后一根稻草。
車載導航自動開啟,甜美的女聲響起:“導航開始,前方路口左轉,進入……”
林思雨沒有理會,她對這條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開出兩個路口后,她發現有些不對勁。周圍的景象越來越陌生,高樓大廈變成了低矮的舊式居民樓,寬闊的馬路也變成了狹窄的單行道。
她看了一眼導航屏幕,上面顯示的路線,像一團被貓玩過的毛線,雜亂無章地扭曲著,終點赫然標注著——“城北火葬場”。
車載音響里,原本播放的輕音樂,不知何時變成了“滋滋”的電流聲。電流聲中,隱約夾雜著一個男人壓抑著怒火的咆哮,那是王總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給我滾到公司來!滾過來!”
林思雨嚇得魂飛魄散,伸手去關導航和音響,可無論她怎么按,都無濟于事。那聲音反而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仿佛王總就坐在副駕駛,貼著她的耳朵在嘶吼。
“閉嘴!閉嘴!”她崩潰地大叫。
就在她心神失守的瞬間,一個黑影,猛地從路邊的巷子里躥了出來!
是一只黑貓!
那只在老街上對著她嘶吼的黑貓!
林思ou雨的瞳孔驟然收縮,幾乎是下意識地,她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盤,同時一腳踩向剎車!
可是,剎車踏板踩下去,卻軟綿綿的,毫無反應!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