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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我保了。”
蘇九的聲音不重,卻像一枚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邪師老人的魂魄上。
他那張布滿褶皺的老臉,先是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隨即,一種病態的、癲狂的笑意,從他喉嚨深處咯咯地擠了出來。
“保?哈哈哈……你保?你拿什么保?”
邪師老人笑得渾身發抖,手中的骨杖篤篤地敲著地面,那雙渾濁的眼睛里,翻涌著窮途末路般的瘋狂。
“你毀了我百年的心血,凈化了我最好的‘養料’!你以為,這就完了嗎?你以為,你能像個救世主一樣,帶著他們走出去嗎?”
他笑聲一斂,眼神變得無比怨毒,死死地盯著蘇九,一字一頓地說道:“天真!”
另一邊,那由罪孽凝聚而成的墨千愁,周身的鬼氣在蘇九的道場中被不斷壓制、凈化,但他那君臨天下的氣勢卻絲毫未減。他那雙幽綠的鬼火瞳孔,冷漠地掃過跪在地上的墨家父子,最后定格在蘇九身上。
“狂妄小輩,在本座的安息之地,布下你的結界,還敢口出狂?”墨千愁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寒意,“待我破了你這龜殼,定要將你的三魂七魄抽出,點做七日長明燈,以儆效尤!”
“聒噪。”
蘇九的回應只有兩個字。
他甚至懶得再與這兩個將死之物多費唇舌。他向前踏出一步,道場金光隨之擴張,那溫暖而霸道的力量,如同一座無形的山岳,朝著墨千愁和邪師老人碾壓而去。
“蘇先生!”墨塵見狀,心中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燒得前所未有的旺盛。
然而,就在這時,那邪師老人卻做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舉動。
他沒有反抗,也沒有逃跑。
他只是咧開嘴,露出一個詭異到極點的笑容,然后猛地張口,狠狠咬在了自己的舌尖上!
“噗!”
一口混雜著本命精元的腥臭黑血,被他噴在了手中的獸骨拐杖上。
那根拐杖頂端,原本灰蒙蒙的珠子,在接觸到黑血的瞬間,驟然亮起一道妖異的紅芒,仿佛一顆被激活的心臟!
“不好!”蘇九心中警鈴大作。
這不是要拼命,這是要……同歸于盡!
“哈哈哈!來不及了!”邪師老人感受著自己生命的飛速流逝,臉上的表情卻愈發亢奮和得意,“蘇九!你不是很能嗎?你不是自詡正道嗎?我倒要看看,面對這崩塌的山腹,你這所謂的‘道場’,又能護住幾人!”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將那根已經變成血紅色的骨杖,奮力插向地面!
“轟!”
骨杖入地,并非插入泥土,而是精準地嵌入了地面一道溝壑的交匯點。那里,正是這間墓室所有邪惡符文和禁制的總樞紐!
“以我殘軀為祭,引動地脈煞氣!”
“百年禁制,給我……爆!”
隨著他最后一聲嘶啞的咆哮,一股毀滅性的能量波動,從骨杖插入點為中心,轟然爆發!
嗡——
整個墓室,不,是整座山,都在這一瞬間,發出了一聲沉悶的悲鳴!
墻壁上,那些本已被道場金光壓制得黯淡無光的血色符文,在這一刻被從內部點燃,如同燒紅的烙鐵,迸發出刺目的光芒!緊接著,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裂痕,以這些符文為中心,蛛網般瘋狂蔓延!
咔嚓!咔嚓嚓!
頭頂的巖層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大塊大塊的碎石混雜著塵土,暴雨般砸落下來。
地面劇烈地晃動,如同狂風惡浪中的一葉扁舟,墨家父子根本站立不穩,驚叫著摔倒在地。
“拆遷的動靜,是不是太大了點?”
一片混亂之中,蘇九的聲音依舊平穩,甚至還帶著一絲干巴巴的調侃。
他單手負后,另一只手向上虛抬,道場的金光瞬間凝聚成一道凝實的光幕,如同一把巨大的金色穹頂,將所有墜落的巨石穩穩地擋在外面,護住了腳下的一方凈土。
“哈哈哈……死到臨頭還嘴硬!”邪師老人看到這一幕,笑得更加癲狂,口中不斷涌出黑血,“你這光罩是厲害,但你能撐多久?我引爆的,是這座山百年的地煞!你護得住頭頂,護得住腳下嗎?!”
他的話音剛落,地面上那些被改造成“刮骨渠”的溝壑,猛地噴涌出黑色的、帶著硫磺氣息的濃煙!
大地,在開裂!
這座被掏空、被改造、被詛咒了百年的墓穴,終于不堪重負,從根基處開始,徹底崩解!
“你這個瘋子!”
一聲怒吼,竟不是來自蘇九,而是來自那惡靈墨千愁!
他也未曾料到,這個合作了百年的“盟友”,竟會瘋狂到引爆一切!墓穴崩塌,他這個地縛靈同樣會被狂暴的地氣撕成碎片!
墨千愁的鬼影發出一聲咆哮,不再理會蘇九,而是化作一道綠光,直撲向那已是風中殘燭的邪師老人。
“你敢毀我安眠之所!”
“呵呵……反正都要死,拉著你們一起陪葬,豈不快哉!”邪師老人看著撲來的墨千愁,眼中沒有絲毫恐懼,只有報復的快感。
然而,墨千愁的攻擊還未到,一塊足有磨盤大小的巨巖,從穹頂的裂縫中轟然墜落,不偏不倚,正中邪師老人的頭頂!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