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那扇沉重的大門緩緩敞開。
    沒有花哨的魔法光效,只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嘩啦!嘩啦!”
    那是鐵鏈拖在地上的聲音。
    成千上萬名身穿“差服”的陰兵沖了出來。
    黑白無常打頭陣,牛頭馬面緊隨其后。他們手里拿的不是刀劍,而是哭喪棒、勾魂索、鎖魂枷。
    面對那些張牙舞爪沖上來的西方骷髏兵,陰兵們臉上露出了一種職業化的冷漠——就像是流水線上的工人看到了待處理的零件。
    “拘。”
    不知是哪個陰帥喊了一聲。
    千萬條勾魂索如同黑色的暴雨般射出。
    西方的亡靈大軍甚至來不及揮刀,就被精準地套住了脖子、手腕、腳踝。
    什么?你會復活?
    對不起,勾魂索鎖的是靈魂之火。
    什么?你骨頭硬?
    牛頭馬面的鋼叉直接給你把靈魂從骨頭架子里叉出來。
    戰場瞬間變成了一邊倒的“逮捕現場”。原本氣勢洶洶的西方亡靈,此刻像是被城管大隊包圍的違章攤販,被成片成片地放倒,鎖拿,然后拖進酆都城的大門。
    “這不可能!”
    哈迪斯看著自己的軍隊像麥子一樣被收割,臉色終于變了。
    他的亡靈是不死不滅的,為什么在那條鎖鏈面前如此脆弱?
    “吼!!”
    一直在旁邊尋找機會的三頭地獄犬刻耳柏洛斯怒了。
    它不管那些小兵,龐大的身軀猛地一躍,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直接撲向酆都城的城頭。
    它要摧毀這座城池的核心!
    三個頭顱同時張開,烈火、毒氣、寒霜匯聚成一股恐怖的能量波,狠狠轟向林封所在的位置。
    “吵死了。”
    林封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酆都城的城樓最高處,一尊一直趴在那里睡覺的巨獸虛影,緩緩睜開了眼睛。
    它似龍非龍,似虎非虎,獨角,犬耳,龍身,虎頭,獅尾,足踏祥云。
    地藏王菩薩座下神獸——諦聽。
    面對那頭狂吠的三頭犬,諦聽只是懶洋洋地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然后張開嘴,發出一聲看似輕微、實則直擊靈魂的低吼。
    “吼——”
    沒有元素baozha,沒有能量對沖。
    這一聲吼,名為“聽真”。
    萬物之聲,皆在耳中;萬物之靈,皆受壓制。
    那只還在半空中的刻耳柏洛斯,突然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
    它噴出的火焰瞬間熄滅,毒氣消散,寒霜瓦解。
    緊接著,它那龐大的身軀在空中僵直,三雙眼睛里流露出極度的驚恐。那是來自血脈深處、上位神獸對下位野獸的絕對碾壓。
    “嗚……嗚嗚……”
    剛才還威風凜凜的地獄看門犬,此刻竟然夾著尾巴,從半空中摔了下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三個腦袋死死埋在前爪里,連看都不敢看城頭一眼。
    “廢物!”
    哈迪斯氣得雙叉戟都在抖。
    他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眷屬,竟然被對方看門的一條狗給嚇癱了。
    “好,很好。”
    哈迪斯怒極反笑,身上的黑袍無風自動,一股恐怖的神力沖天而起。
    “既然你們想玩規則,那我就讓你們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冥界規則!”
    他高舉雙叉戟,猛地刺入腳下的虛空。
    “神權·冥界降臨!”
    嗡——
    以哈迪斯為中心,黑色的漣漪瞬間擴散。
    原本的南天門戰場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盡的黑暗荒原。天空變成了鉛灰色,地面流淌著黑色的冥河,無數怨魂在河中哀嚎,試圖爬上岸邊,抓住每一個生者的腳踝。
    這是哈迪斯的固有結界,也是他的絕對領域。
    在這里,他就是唯一的神。
    “在這里,我說你有罪,你便有罪。我說你該死,你就得死。”
    哈迪斯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帶著不可違抗的神諭。
    孫悟空眉頭一皺,甩了甩腿上纏繞的一只怨魂手臂,厭惡地說道:“這老燈居然還隨地大小便,搞得這么黏糊糊的,真惡心。小子,要不俺老孫一棒子把他這破領域給捅個窟窿?”
    “不用。”
    黑暗中,林封的聲音依舊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
    “哈迪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林封的身影在黑暗中顯現,他沒有被那些怨魂侵蝕,反而背負著雙手,好整以暇地看著高高在上的哈迪斯。
    “你也說了,我們華夏的地府,講究的是‘法’。”
    “既然你非要講排場,設公堂,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三堂會審’。”
    林封再次抬手,點向系統面板上那個閃爍著黑金色光芒的召喚圖標。
    “出來吧,給這位西方蠻夷,普及一下法律知識。”
    召喚:第五殿閻羅王·包(神話融合版)!
    哈迪斯的冥界領域內,死氣沉沉,萬物凋零。
    然而,就在林封話音落下的瞬間。
    一點火光,在無盡的黑暗中亮起。
    那不是凡間的火,那是一盞懸掛在屋檐下的“氣死風”燈籠,燈火昏黃,卻照亮了方圓十丈的清明。
    緊接著,一座古樸肅穆的公堂虛影,硬生生地在哈迪斯的領域中央擠了出來。
    “明鏡高懸”四個大字,金光熠熠,高懸于堂上。
    “升——堂——!!”
    兩列手持殺威棒的鬼卒齊聲高喝,聲音如同洪鐘大呂,瞬間震碎了周圍企圖靠近的西方怨魂。
    “威——武——”
    那沉悶而有節奏的殺威棒撞擊地面的聲音,每一下都敲擊在哈迪斯的心臟上,讓他的神力運轉出現了一絲凝滯。
    在那公堂正中央的案幾后,坐著一位身穿黑色蟒袍、頭戴方冠的巨神。
    他面如黑炭,額頭上一彎新月散發著凜冽的清輝,雙目不怒自威,仿佛能洞察世間一切奸佞。
    第五殿閻羅王,包拯。
    哈迪斯愣住了。他原本以為對方會召喚出什么毀天滅地的怪物,或者是什么法力無邊的法師。
    結果……弄出來個辦公的?
    “這就是你的底牌?”哈迪斯忍不住嘲諷道,“一個坐辦公室的黑胖子?”
    啪!!!
    一聲驚雷般的巨響打斷了他的嘲諷。
    那是閻羅王手中的驚堂木,重重地拍在了案幾之上。
    這一聲,不是聲波攻擊,而是規則震蕩。
    哈迪斯那堅不可摧的“冥界降臨”領域,竟然被這一聲脆響震出了無數裂紋,就像是被石頭砸中的鏡子。
    “大膽!”
    閻羅王開口了。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讓神明都想下跪的威嚴。
    他并沒有把哈迪斯當成什么西方主神,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個不知死活、咆哮公堂的刁民。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閻羅王目光如電,直視哈迪斯,“未經通報,私闖華夏陰司,帶兵械斗,擾亂地府治安,按律——當斬!”
    哈迪斯被這股氣勢沖得倒退半步,隨即勃然大怒。
    “審判我?我是冥王!我是死亡概念的化身!誰有資格審判我?!”
    他手中的雙叉戟爆發出刺目的幽光,整個人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直沖公堂案幾而去。
    “我要把你這破桌子砸爛,把你的腦袋掛在我的戰車上!”
    面對哈迪斯的必殺一擊,閻羅王甚至連身子都沒起。
    他只是慢條斯理地伸出一只手,翻開了案幾上那本厚厚的《生死簿》。
    “生死簿上無汝名。”
    閻羅王一邊翻書,一邊淡淡地說道,“原本本王是管不到你這蠻夷小神的。”
    雙叉戟的鋒芒已經刺到了閻羅王的眉心,卻被那一彎月牙散發出的清光死死擋住,不得寸進。
    哈迪斯驚駭地發現,自己的力量正在流失,仿佛這里有一種名為“肅靜”的規則,在剝奪他的神力。
    “但你既然進了這地界,踩了這塊磚。”
    閻羅王合上《生死簿》,抬起頭,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那就得守這兒的規矩。”
    嘩啦。
    閻羅王從簽筒里抽出一枚紅色的令箭,隨手往地上一扔。
    “左右!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拿下,先打一百殺威棒,再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他好好學學什么叫遵紀守法!”
    令箭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聲音像是發令槍。
    “嘿嘿嘿!這活兒俺老孫熟啊!”
    一直蹲在房梁上看戲的孫悟空終于等到了機會。
    他拔下一把猴毛,放在嘴邊一吹。
    “變!”
    蓬!
    幾百個一模一樣的孫悟空憑空出現。
    只不過這次,他們沒有拿金箍棒,而是個個手里拿著紅黑相間的水火棍,穿著差役的馬甲,臉上掛著“暴力執法”的獰笑。
    “這是……分身術?”哈迪斯還沒反應過來。
    幾百個孫悟空已經蜂擁而上。
    “呔!那妖怪!吃俺老孫一棒!”
    “說什么呢!這是公堂!要喊威武!”
    “哦對對對!威——武——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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