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夜色中穿行,
舷窗外的云海被月光鍍上一層銀邊。
引擎的低鳴像一首無的挽歌,
帶著他們駛向那片無人之地——羅布泊。
陳默靠在舷窗旁,
半瞇著眼,看著云層在腳下流動。
他輕聲笑了笑,
語氣卻帶著幾分冷意。
“真是諷刺啊。
明明已經掌握了核聚變,能無限供能,
卻還不記足——非要去折騰什么生化兵器。”
他搖了搖頭,
“搞喪尸永動機……
那位帝皇,怕不是個活脫脫的笑話吧?”
宿炎聞,也笑了笑,但笑意并不輕松。
“笑話?”他低聲道,“我倒覺得——那是恐怖。”
陳默轉頭看他。
宿炎望著窗外,目光深沉。
“你想想看,一個忤逆帝皇的人,
被改造成失去理智的喪尸,
被塞上口塞、套上腳鐐,
然后被迫日夜奔跑在發電輪上。
連死,都成了為權力服務的一種姿態。”
他說著,輕輕嘆息一聲。
“那可不只是永動機,
那是活生生的恐懼機器。”
陳默沉默,指尖在扶手上輕輕敲著節奏。
宿炎繼續說道:
“再想深一點——”
“如果一個家庭,父親被改造成喪尸,
而帝國官員為了‘宣揚懲戒’,
把他關回家里,與妻兒為伴……
你能想象那是什么樣的統治方式嗎?”
陳默猛地打了個冷顫,
煙霧在胸口打了個旋,半吐未出。
宿炎的聲音低沉下去:
“這些所謂的‘喪尸永動機’,
從頭到尾都不是什么能源實驗,
而是一種恐怖秩序的象征。
他們用‘恐懼’,來穩固帝皇的王座。”
他停頓片刻,
望向窗外那一輪冰冷的彎月。
“只是——帝皇低估了恐懼的代價。”
“當恐懼開始反噬統治者,
那就是文明覆滅的那一刻。”
陳默久久未語。
良久,他才低聲說出一句:
“真是……人禍啊。”
宿炎點了點頭。
“任何科技,一旦失去人性,
就會變成毀滅的催化劑。”
飛機滑行減速,艙門緩緩打開,
一股干燥的熱風裹挾著沙塵撲面而來。
漫天金色的塵粒在陽光下翻滾,
遠處的山影如石,羅布泊——荒涼、肅靜,卻有著奇異的莊嚴感。
陳默第一次來到這里。
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似乎能聞到空氣中那種混合了鐵銹與熱沙的味道。
就在他環顧四周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陳默先生?”
陳默轉頭,只見一位身著淺灰防化作訓服的女子走上前來。
她二十二三歲的模樣,眉眼清麗,氣質沉靜。
在這片男性為主的基地里,她的出現格外醒目。
女子伸出手,語氣溫和而干脆:
“你好,我是秦昕玉。
接下來會擔任你的科研助理。”
陳默愣了一下,才伸手與她握了握。
“請多指教。”
語畢,他轉頭看向鄭哲,眼中帶著幾分疑惑。
鄭哲只回了他一個淺淺的笑。
——他大概已經猜到了原因。
原來,那天陳默在機上和鄭哲的談話,
被鄭哲如實匯報給了東部戰區司令賀星耀。
為了陳默的心理狀態能更穩定,
賀星耀特地從科研院調來這位年輕研究員,
既協助資料整理,也承擔一定心理輔導工-->>作。
陳默心里明白,
但看著那雙干凈的眼睛,還是有點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