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伙計趙四本想不搭理這個要飯的,但當他的目光掃過信封上那龍飛鳳舞的二個字——白術時,他停住了。
“白白術?”
趙四一愣,臉上的鄙夷瞬間收斂了三分。
德仁堂的白老中醫,白術,那在全省的中醫圈子里,都是能排得上號的人物!
自家大掌柜喬一山,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地喊一聲白兄。
這小子,居然有白爺的親筆信?
“你等著!不準動!”
趙四不敢怠慢,一把奪過信,狐疑地瞪了關山一眼,快步跑了進去。
關山沒有動,他就那么安靜地站在門口,任由周圍路人投來好奇和鄙夷的目光。
藥簍,被他更緊地抱在了懷里。
不到兩分鐘,趙四快步跑了出來,神色變得古怪。
“哼,算你小子走運。”
他上下打量著關山,“我們胡經理讓你進去。跟我來!把腳底下的泥,在墊子上蹭干凈了!”
關山默不作聲地照做,跟著趙四,踏過了那高高的門檻。
一股混雜著人參、當歸、麝香和陳年木料的濃郁藥香,撲面而來。
這股味道,比韓老煙屋子里的,要醇厚一百倍。
大堂里,是黑得發亮的紫檀木柜臺,墻上掛著妙手回春的燙金牌匾。
幾個穿著體面的客人,正在小聲地和伙計交談。
這里的一切,都與關山格格不入。
他沒有被帶到正堂,而是被領進了一間偏廳。
“在這兒等著!”
趙四扔下一句話,就守在了門口。
關山打量著這間偏廳。
黃花梨的八仙桌,太師椅,墻上掛著一幅看不懂的百草圖。
他剛站定,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穿著灰色同志服、約莫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就拿著那封信,走了進來。
男人很瘦,眼窩深陷,但一雙眼睛,卻精光四射。
“你就是關山?”
男人推了推眼鏡,目光在他身上那件破棉襖上停留了片刻,“老風口子屯的?”
“是。”
“我是吉慶堂的二掌柜,姓胡。喬老掌柜在接待貴客,沒工夫。”
胡經理坐在了太師椅上,用信紙輕敲著桌面,“白老在信上說,你得了神物,可遇不可求?”
他的語氣,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懷疑。
關山知道,這是第一道坎。
“東西在我這里。”
他拍了拍身后的藥簍,“但此物金貴,我只想讓喬老掌柜親自掌眼。”
“呵。”
胡經理笑了,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小子,你知不知道吉慶堂的規矩?別說喬老,就是我胡某人,一天要過的寶貝,都比你吃過的鹽多。我掌不了的眼,喬老,也懶得看。”
他端起茶杯:“拿出來吧。要是真東西,我給你個公道價。要是拿個爛蘑菇來糊弄事哼,白爺的面子,也不好使。”
關山沉默了片刻。
他緩緩地,將藥簍放在桌上。
他沒有立刻去解開壇子,而是先解開了蓋在上面的干草藥。
那根烏黑的鎮山,露了出來。
胡經理的目光,在鎮山上掃過,瞳孔威震。
行家。
他不再說話,只是盯著關山的動作。
當關山將壇口那塊濕布揭開的瞬間。
“嗡!”
那股霸道無比的異香,瞬間充滿了整間偏廳!
胡經理那張故作鎮定的臉,猛地一僵!
他猛的站了起來,快步走到桌前,死死地盯著壇子里那對黑白分明的玄玉雙生!
他的呼吸,在這一刻都-->>變得粗重了!
關山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知道,這東西鎮住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