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南宮祈霽開口了,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你是這容安堂的東家?”
沈生瀾心頭一凜,依舊垂著眼:“回貴人,民婦只是鋪中的管事,東家東家身體不適,在莊子上休養。”
“哦?”南宮祈霽語調微揚,向前逼近一步,那股迫人的氣勢幾乎讓沈生瀾窒息,“本王聽聞,容安堂的藥材頗為地道,尤其是幾味獨家炮制的成藥,連仁心堂的薛神醫都贊不絕口。不知是何方高人,有如此手藝?”
他自稱“本王”,是在施壓。
沈生瀾指甲更深地掐入掌心,強迫自己聲音不要發抖:“貴人謬贊了。鋪中藥材皆是按古法炮制,并無甚稀奇。東家也只是略通岐黃,當不起高人二字。”
“略通岐黃?”南宮祈霽重復著,目光再次掃過她手中的藥包,“這藥,是給何人服用?”
“是給民婦那不成器的孩兒。偶感風寒,讓貴人見笑了。”沈生瀾將頭垂得更低。
“孩子?”南宮祈霽的聲音里似乎帶上了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異樣,“多大了?”
沈生瀾心口猛地一抽!他果然問到了孩子!
“三歲。”她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這兩個字。
“三歲”南宮祈霽沉默了片刻。鋪子里靜得能聽到灰塵落地的聲音。沈生瀾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如同冰錐,似乎要鑿開她的頭骨,看清她腦中的一切。
就在她以為他會繼續追問,甚至要求見孩子一面時,南宮祈霽卻忽然側身,讓開了通路。
“既如此,不便耽擱你為孩子煎藥。”他的語氣恢復了之前的淡漠,仿佛剛才那咄咄逼人的追問只是幻覺。
沈生瀾幾乎不敢相信他就這樣放過了她。她不敢有絲毫遲疑,再次福了一禮,低聲道:“多謝貴人。”然后,她握緊藥包,幾乎是逃離一般,快步走出了容安堂。
直到走出很遠,拐進一條無人的小巷,她才敢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問到了孩子他果然懷疑了!
雖然他今日沒有強行深究,但這絕不代表他放棄了。
相反,這更像是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弄,他在等她露出更多的破綻。
沈生瀾抬起頭,望著小巷上方那一線灰蒙蒙的天空,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冰冷。
南宮祈霽,你究竟想怎樣?
而此刻,依舊站在容安堂門口的南宮祈霽,望著那抹消失在街角的青色背影,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