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全部砸碎。”
    淵簡意賅。
    他抬起手,身后數千魔神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混沌魔兵。
    就在他們準備動手,將這個邪惡的實驗室徹底夷為平地時。
    夜蒼穹的意念,同時在兩人腦海中響起。
    “停止。”
    “父親有令,直接前往核心。”
    “那里,有他想要的東西。”
    淵和烈火堂主對視一眼,收起了攻擊的指令。
    “帶路。”
    在夜蒼穹的指引下,龐大的魔神軍團,繞開了那些作為培養皿的小型世界,筆直地沖向實驗室的最深處。
    穿過層層疊疊的法則屏障,他們終于抵達了核心區域。
    那是一個比之前所有空間加起來,都要龐大億萬倍的黑暗空間。
    空間的中央,沒有王座,沒有祭壇。
    只有一個……生物。
    一個巨大到無法形容的生物。
    他呈一個“大”字型,被無數條粗壯的,閃爍著秩序符文的鎖鏈,死死地捆綁在虛空之中。
    他的形態,介于人類與神魔之間,肌肉虬結的軀體上,布滿了猙獰的傷口。
    有些傷口深可見骨,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搏動的,殘破的臟器。
    他低著頭,黑色的長發遮住了面容,仿佛已經死去無數紀元。
    可即便如此,一股蒼涼、古老、不屈的氣息,依舊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那股氣息……
    夜蒼穹瞳孔微縮。
    他從這股氣息中,感覺到了一種與父親神魔混沌體,同根同源,卻又截然不同的味道。
    如果說父親是吞噬一切,霸道絕倫的“終結”。
    那這個被囚禁的生物,就是歷經萬劫,寧死不折的“反抗”。
    “父親。”
    夜蒼穹再次發出了意念傳訊。
    “找到了。”
    “一個……被囚禁的‘神魔’。”
    混沌天宮。
    在接收到夜蒼穹傳回的影像,在看到那個被秩序鎖鏈捆綁的巨大身影時。
    夜梟的身體,第三次劇烈震動!
    這一次,不再是記憶碎片的刺痛。
    而是一種……源自存在本身的,無法抑制的劇烈共鳴!
    他身上那些剛剛由“胎盤”能量修復的古老符文,在這一刻,瘋狂地閃爍起來!
    “夫君!”
    林晞雪驚駭地發現,夜梟的身影,竟然開始變得有些虛幻,仿佛要與遙遠維度之外的某個存在,重疊在一起!
    “給老子……滾開!”
    夜梟發出一聲低吼,強行壓下了那股共鳴。
    他沒有絲毫猶豫,一步邁出,身影瞬間消失在王座之上。
    下一秒。
    維度實驗室的核心。
    夜梟的身影,憑空出現在那被囚禁的巨大生物面前。
    他仰著頭,死死地盯著這個與自己氣息同源,卻又截然不同的存在。
    仿佛是感應到了他的到來。
    那個低垂著頭,仿佛已經死去無數紀元的巨大生物,身體……輕輕動了一下。
    他那被黑色長發遮住的頭,開始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向上抬起。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
    夜蒼穹、淵、烈火堂主,連同數萬魔神軍團,都屏住了呼吸。
    終于,他抬起了頭。
    一雙怎樣的眼睛!
    那里面沒有神采,沒有憤怒,沒有絕望。
    只有一片……燃燒了億萬紀元,依舊沒有熄滅的,純粹的……恨意!
    當那雙眼睛,與夜梟對視的剎那。
    轟!!!!
    夜梟的腦海,如同被投入了一顆維度炸彈,瞬間炸開!
    無數的記憶,無數的畫面,無數的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流,瘋狂地倒灌而入!
    他看到了那個少年,看到了他的親人被抹殺,看到了他的世界被毀滅。
    他看到了少年在廢墟中崛起,點燃了反抗的火焰。
    他看到了少年一次次被“牧場主”鎮壓,一次次又從死亡的邊緣爬起,變得更加強大。
    最終,他看到了少年殺到了“牧場主”的面前,卻被早已布下的“秩序囚籠”徹底封印。
    “牧場主”的聲音,在記憶中回響:
    “失敗品,就該有失敗品的樣子。”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但你的這身骨頭,倒是塊不錯的材料。”
    “我會讓你親眼看著,我是如何用你這身‘廢料’,培養出一個……完美的‘我’。”
    記憶的洪流,與夜梟自身的認知,轟然相撞。
    他看著眼前這個被囚禁了無數歲月,只剩下恨意的存在。
    又想起了那個被他吞噬了記憶,叫做“林天宇”的維度監察者。
    再想起,自己是如何從虛無中誕生,一路吞噬,走到了今天。
    一個荒謬到極致,卻又真實到無可辯駁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成型。
    夜梟的嘴唇,動了動,吐出了幾個干澀的,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音節。
    “你……”
    “是老子……當年蛻下來的那身……沒用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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