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蕭策如斷線紙鳶,重重砸在蠻神石像基座,血霧噴濺,跪地不起。
狂風獵獵,卷得院內飛沙走石。
他面色慘白,卻咬牙抬頭,目光穿透廟堂黑暗——那里,一股真正的化靈威壓正緩緩蘇醒,如淵如獄,凌駕半步之上!
“化靈……竟還有一尊化靈!”
胸腔翻涌的血腥被強行壓下,煉體八階的骨骼噼啪作響。
蕭策踉蹌站起,唇角溢紅,眼神卻亮得駭人:
今日若退,武心必碎;
今日若死,亦要拔下對方一層皮!
“老祖——救我!”
身旁霍華一聲凄厲哀嚎,像尖刀劃破緊繃的弦。
蕭策心頭驟沉:王室老怪?難怪!
廟堂陰影里,腳步聲如鼓。
來人雙鬢雪白,卻梳著一對俏皮馬尾,黑袍獵獵,長須編辮,垂至心口。
古稀之年,魁梧如熊,虎目開闔間,化靈之勢化作實質,壓得青磚寸寸龜裂。
“小輩,敢在蠻神廟撒野,真當我蠻國無人?”
聲若洪鐘,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而落。
霍隆——蠻國皇室三代祖,霍華曾祖,蠻武圣院內院弟子,鎮守神廟百余年!
蕭策瞳孔收縮,隨即一步踏出,血腳印在青石板上綻開猩紅蓮花。
“前輩既已化靈,當知神州鐵律:化靈不得涉凡俗之爭!”
蕭策聲音嘶啞,卻字字如刀,帶著鐵銹味的血沫飛濺。
“今日之事,天朝與蠻國的賬,與蠻武圣院無關!前輩若動我——”
他猛地撕開衣襟,露出胸膛那道金色龍紋校徽,聲音陡然拔高:
“便是向神武學院宣戰!便是踐踏神州聯盟律條!前輩……敢嗎?”
狂風忽止。
霍隆虎目微瞇,長須無風自動。
神州聯盟,天下第一勢力,統治修真世界!
神武學院——天朝第一修真圣地,萬府之宗,其威如天日懸空,不可逼視!
霍隆身為化靈,比誰都清楚“神州律”三字重若萬鈞;更知一旦神武震怒,蠻國萬里江山頃刻便可化作飛灰。
可——此子在他神廟殺人,若任其揚長而去,蠻國皇室顏面何存?
“小輩!”
老人聲如沉雷,一步踏出,廟前青磚盡成齏粉。
“老夫不殺你,卻可碎你丹田、斷你經脈,讓你余生只做一個口不能、手不能抬的廢人!”
“屆時,神州聯盟能奈我何?神武學院,又豈會為一具廢尸,興兵雪恨?”
字字如刀,刮骨誅心。
“無恥老狗!”
蕭策啐出一口血沫,眸中怒火幾乎要燒穿瞳仁。
“兔崽子,認命吧!”
霍隆冷笑,黑袍鼓蕩,整個人化作一道灰影,瞬移般掠至蕭策身前。
“好快!”
蕭策只覺肩頭一沉,似被萬斤鐵鉗鎖住,下一瞬,天旋地轉!
轟——!
蠻神石像轟然崩裂,十丈高的花崗身軀炸成漫天碎石。
煙塵沖霄,石雨四濺,似下了一場灰色的死亡之雪。
廢墟深處,少年四肢攤開,像一張被撕碎的破布,鮮血順著石縫蜿蜒成河。
銅皮鐵骨?煉體八階?
在化靈之力面前,不過稍硬的瓷器罷了。
“咳……咳咳……”
蕭策艱難地撐起上半身,每一塊骨骼都在哀鳴,每一根經脈都在痙攣。
血,止不住;痛,早已麻木。
可那雙被血糊住的眼睛,卻依舊亮得嚇人——
“老狗……今日不殺我……他日我必踏平你蠻國宗廟!”
低啞的嘶吼,在碎石間回蕩,像一頭被釘在深淵、卻仍朝蒼穹齜牙的幼龍。
“大不慚!”
霍隆怒極反笑,聲浪震得殘垣簌簌。“那便讓你——此生再站不起!”
話音未落,袖袍獵獵一甩。
轟——
腳邊半截神像頭顱被勁風卷起,化作磨盤大小的隕星,撕裂空氣,直砸蕭策胸腹!
巨石未至,風壓已令地面凹陷。
生死一瞬,蕭策嘶吼著翻身,脊背在碎石上擦出長長血痕。
“嗖!”
青霜匕首脫手,化作一道冷月也似的青虹,直取霍隆咽喉!
“螢火之芒!”
霍隆連眼皮都未抬,右手探出——
“當啷!”
金鐵交擊的脆響被生生掐滅。
五指收攏,掌心血肉與靈鋼摩擦,迸濺刺目火星。
那柄吹毛斷發的低階靈器,竟如枯枝般被扭成麻花,“哐當”墜地,靈光盡滅。
蕭策瞳孔驟縮,一顆心仿佛被那聲脆響一同擰碎。
“靈器……竟如紙糊……”
巨石轟然砸在他原先位置,石屑四濺,煙塵沖霄。
少年被余波掀翻,滾出三丈,半邊臉瞬間被血與灰涂成猙獰面具。
他掙扎著半跪,右臂軟軟垂下——方才閃避仍慢了半寸,肩骨已裂。
可那雙被血糊住的眼,仍死死盯著霍隆,像要把對方的模樣刻進魂魄,帶進黃泉,再拖回來索命!
“化靈一下皆為螻蟻!”霍隆負手而立,腳下殘影未散,聲音淡漠得像在宣判:
“年少輕狂,就該為此付出——代價!”
烏金刀劃破空氣,發出死神般的尖嘯。
刀未至,勁風已壓得蕭策雙膝“咔”地陷入地面。
那一瞬,他眼里只剩一道冷月般的弧光——
我要成廢人了?
念頭方起,腰間神武腰牌忽地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