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灌入溫暖的宮殿走廊,帶來刺骨的寒意,卻絲毫無法冷卻他沸騰的血液。
他從未這么著急的奔跑過,沒一會就氣喘吁吁...
終于,他的目光穿透飄舞的雪花,牢牢鎖定了王宮大門外,那個站在爬犁旁、披著落雪的玄色身影。
是他!
真的是他!
那張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給予他無窮力量與指引的臉龐!
盡管風霜可能刻下了些許痕跡,但那如山岳般沉穩的氣度,那深邃如星海的眼眸......
云慶·烏爾根死也不會認錯!
“噗通!”
云慶.烏爾根一路跑到了他的面前,毫無征兆地、重重地、雙膝跪倒在了冰冷堅硬的、覆著積雪的宮殿石階上!
膝蓋撞擊地面的悶響,清晰得令人心悸。
緊接著,這個鐵塔般的漢子,這個在無數刀光劍影、陰謀詭計中都不曾皺一下眉頭的草原雄鷹,身體開始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抖。
巨大的、滾燙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再也無法遏制地奪眶而出!
它們爭先恐后地涌出,順著他飽經風霜、布滿虬髯的剛毅臉龐肆意流淌,滴落在身前的積雪上,融出一個個小小的深坑。
他張著嘴,想喊,卻只能發出破碎的、不成調的音節:“王......王爺......真......真的是您......嗚......”
巨大的身軀在風雪中蜷縮著,劇烈地抖動,哭得像個孩子。所有的堅強,所有的威儀,在眼前這個男人面前,都化作了最純粹、最脆弱的情感宣泄。
周圍的突厥護衛們早已目瞪口呆,石化般僵立在原地。
因為他們就算是對于蕭策這么崇拜,但是云慶.烏爾根舉動,讓他們有些意外。
畢竟,之前云慶.烏爾根,之前還是十分注意去經營自己的身份...
看著他們心目中如同天神般威嚴的大汗,此刻竟跪在雪地里,對著一個看似普通的旅人,哭得不能自已!
蕭策看到了云慶.烏爾根的樣子,還是有些意外...
他想過云慶.烏爾根的反應會大。
但是,沒想到云慶.烏爾根的反應會這么大...
蕭策輕輕扶起了云慶.烏爾根,隨即對著他說道:“云慶,你這是被誰欺負了嗎?怎么這么激動...”
云慶.烏爾根跪在了蕭策的面前,一個勁的的搖頭隨即說道:“沒...沒有人欺負我...我就是激動啊...我沒想到,王爺,您真的是來了...”
蕭策看到了云慶.烏爾根的樣子,笑了笑,隨后搓了搓手,對著云慶.烏爾根說道:“不請我進去嗎?挺冷的...”
云慶.烏爾根見蕭策這么說,才恍然,尷尬一笑,隨即對著蕭策說道:“王爺...您瞧瞧我這個腦子...請進...請進...”
隨即畢恭畢敬跟在了蕭策身旁,蕭策看著這個皇宮說道:“行啊,弄的挺好啊...”
云慶.烏爾根見蕭策這么說,打量著蕭策的表情。
似乎是在看蕭策是真情,還是假意這么說...
“王爺,其實我本不想修繕的。畢竟之前的王宮,是王爺您一手督造的...但是...”
蕭策沒給云慶.烏爾根解釋,笑著說道:“你緊張什么...是不是怕我說你鋪張浪費...”
云慶.烏爾根尷尬一笑。
蕭策對著云慶.烏爾根說道:“你就算是享受享受也是應該的,而且我讓你當這個突厥大汗,并不是讓你當傀儡的...這就是你的土地,你怎么做都應該的...一路走來,我看著你的子民們過的很好。”
“而且,我從尹惟庸那邊也聽聞了,你們突厥國是蕭國最衷心也最聽話的小弟...無論什么事情,哪怕是讓你們吃虧,你也是聽話...很好...”
“這些臉面工程,若是你這個大汗都是過不好,百姓們又怎么能相信,跟著你能夠過那種好日子呢...”
云慶.烏爾根聽到了蕭策這么說,臉上緊張的情緒也是放松了不少...
在他帶領下,走近了這個宮殿內部。
這個宮殿內部的裝修風格融合了中原規制與突厥風情的宮殿內部。殿內溫暖如春,巨大的銅制火盆里炭火正旺,散發著松木燃燒的清香,驅散了從門外涌入的最后一絲寒氣。
墻壁上掛著色彩濃烈的突厥掛毯,描繪著狩獵、遷徙和部族英雄的傳說,與中原風格的梁柱、窗欞相映成趣。
“你裝修的不錯,我本以為,你會把這邊裝成中原一個樣子...”蕭策一邊看,一邊贊許道。
得到了蕭策肯定,云慶.烏爾根別提多高興了,點頭的,隨即對著蕭策說道:“王爺,我都是嚴格的聽從您的建議的...要保留和尊重各個部落的文化...我也是嚴格遵照您的意思去做的...”
說著,云慶·烏爾根將蕭策和尹盼兒請至上首兩張鋪著厚實熊皮的寬大座椅,自己卻不肯落座,依舊垂手侍立在一旁,姿態恭敬得如同面對尊長。
蕭策指了指下首的座椅,對著云慶.烏爾根說道:“云慶,坐下說話。你現在是突厥的大汗,一國之主,不必如此拘禮。你我之間,情分不同。”
“是,王爺。”
云慶.烏爾根依舊是非常的卑微...這才小心翼翼地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半邊屁股,腰桿依舊挺得筆直,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