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說之前,”她抬起眼眸,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里,此刻漾著復雜難明的光,“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請問。”李澈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今日在前廳,你為何要將那番‘為我治病,偶得佳釀’的說辭?”蘇晚晴的聲音很輕,“你明明可以將功勞全都歸于自己,那樣,你在蘇家的地位,將會截然不同。”
李澈聞,笑了。
他從躺椅上坐直身子,拿起桌上的一片落葉,在指尖把玩著,慢悠悠地說道:“夫人,格局小了不是?第一,我這個‘廢物贅婿’的人設,目前還挺好用的,是最好的保護色。扮豬吃老虎,才能在關鍵時刻,給敵人致命一擊。”
“第二,”他話鋒一轉,目光灼灼地看著蘇晚晴,“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的同盟,是建立在‘我們’這個基礎上的。你,我,伶兒,阿莊,我們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抬高你,就是在抬高我們自己。這叫什么?這叫‘命運共同體’。”
“…命運…命運共同體?”蘇晚晴又一次被這新奇的詞匯繞得有些發懵,但她卻清晰地感受到了李澈話語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真誠和凝聚力。
是啊,我們是一個整體,所以是‘命運共同體’。。
這個詞,讓她那顆早已冰封的心,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有暖流,正試圖從中滲透進去。
她不再追問,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遠處黑暗的屋檐輪廓,聲音也隨之變得有些飄忽和清冷。
“你猜得沒錯,給我下毒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我的那位庶母,我父親的如今的繼室——柳氏。”
“哦?說說看。”李澈的表情不變,但眼神卻專注了起來。
“我的母親,出自隴西李氏,曾是名動京城的才女,與父親舉案齊眉,感情甚篤。”
蘇晚晴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述說別人的故事,“而柳氏,原是我母親的陪嫁丫鬟,因有幾分姿色,又善于逢迎,被父親納為了妾室。在我母親生下我大哥,也就是如今鎮守北疆的蘇文遠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府中中饋,便漸漸交由柳氏打理。”
“她是一個非常有野心,也極有手段的女人。”蘇晚晴的眸光微微一凝,“她表面溫良賢淑,對我母親恭恭敬敬,對我和大哥也是關懷備至,將整個蘇府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條,贏得了所有人的稱贊。就連祖母,都時常夸她賢惠得體。”
“但在背地里,她卻在不斷地培植自己的勢力。府里各處的管事,采買的仆役,灶房的婆子,她用恩威并施的手段,在十幾年的時間里,安插了無數她的人。可以說,如今的蘇府后院,除了幾個老仆,幾乎已經成了她的天下。”
李澈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但他腦中,已經勾勒出了一個工于心計、長袖善舞的深宅婦人的形象。
這可比蘇文斌那種草包,難對付多了。
“我母親去世后,父親悲痛之余,感念她多年辛勞,便將她扶正為繼室。從那時起,她的野心,便再也藏不住了。”
蘇晚晴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冰冷的嘲諷,“她想讓她的兒子蘇文斌,取代我大哥,成為蘇家未來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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