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要哭了,不是他畏戰,而是覺得憋屈。
王騎可以奮戰至死,可以在絕境中撕開一條血路。
但大原最為精銳的武士,不應該如此憋屈的死去。
“你去前方,組織所有人后撤。”
“我帶留營親隨和武衛,向前拖延時間!”
在幾乎絕望、最為危險的時刻,呼延襲還是做出了應對。
同時,他讓帳內外幾個親隨向后方逃竄——往南的,去尋呼延賀蘭;往北的,去回羊頭山。
他們得把消息傳出去。
如果所有人全死在這——死了都白死!
親隨、武衛、千騎長、百騎長、呼延宗室……呼延襲以最快的速度組織了一批最強悍的人往前趕去。
他的部隊已處于洪水中,必須要有堅定如磐石般的強者站出來,穩住陣腳,才能給其他人拖延時間。
砰!
刀鋒交擊!
漢軍太求穩了。
用屯騎這種幾乎舍棄防守的重騎來沖——屯騎主要的殺傷方式是靠沖撞。
千騎奔過,竟一人未倒!
呼延王騎,已經七零八落。
呼延襲第一批組織的人,已損失過半。
好在,王騎不負精銳之名——有拿到兵甲、或跨上戰馬的王騎來到他身旁。
“向南防守,屯騎會反沖回來……”呼延襲將這則命令咽了回去。
因為,北邊又出現了敵人!
同樣是千騎,整整齊齊,壓了過來!
這批敵人甲胄很亮,在馬背上熟練的換著兵器。
在拉近距離后,他們掏出弓弩,像被屯騎沖碎的王騎所在拋灑出箭雨。
“整編長水騎!”
呼延襲驚的大叫。
用盡心機,還來了兩千人!
他將戰馬向前,沖著來騎大聲吼道:“我等持禮而來,為何如此!?”
他是疆場武人、是為國廝殺的戰士,歷來只管拔刀求勝。
不是沒有辦法到了極點,又怎么會開口服軟呢?
“不告入境,即視為敵!”
回答他的是一名少年,接著一顆銀色鐵膽飛來。
“將軍小心!”
身后親隨猛地扯了他一把。
那顆鐵膽貼面而過,卻在呼延襲背后砸起一朵血花來。
眨眼間,少年刀來,一口刀斬了下來。
呼延襲奮力迎戰。
長水騎來去如風。
少年也不曾為他一人戀戰。
像狂風過境,將散亂如葉的王騎卷走大片后,即往后方沖去。
所有騎兵,片刻不停,純粹的沖鋒打法——不給西原人片刻糾纏時間!
“又來了!”
呼延襲身邊,有人絕望的喊著。
是的,又有人來了。
不是北軍,但同樣裝備精良的騎兵。
為首者身姿雄壯,如若熊虎。
他的刀鋒利而沉重,輕易的便收割走呼延襲麾下幾個最善戰的武士性命。
而后,到了呼延襲本人。
當!
數次交擊之后,呼延襲大槊折斷,身體幾乎往后仰倒。
那名高大無比的漢人回首一刀,剔的他腰上甲片亂飛,腰骨也被切開。
呼延襲坐不住馬背了,跌落下去。
“將軍!”
幾個親隨試圖過來相護,卻被沖來的漢軍騎士迅速收割。
傷口血流不止,呼延襲不斷喘著粗氣,渾身直哆嗦。
他撇了大槊,握緊了那口慣用的腰刀,扶著馬背讓自己盡量站直。
砰!
一名又一名漢軍騎士沖來。
第三次兵器交擊之后,他握不住刀了。
渾身的骨頭也像被剝離,身體往后倒去。
“死來!”
出現在他面前的漢軍騎士很年輕,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
馬槊鉚足了勁刺出,直接貫過呼延襲咽喉,將他穿殺!
等到第三波騎兵沖完,地上滿是伏尸。
——嗖嗖嗖!
營盤后方、側方,箭矢連發。
甄武帶人盯在這,幾個試圖逃出送信的人,也被毫無懸念的收割。
“殿下!”
不遠處的矮嶺林地上,幾騎拜倒:“勝了。”
“嗯。”
抱臂觀戰的周徹輕輕點頭,笑道:“清查戰場,每一個人都要補刀,將頭顱卸下,不要留半個活口。”
“是!”
張也點頭,又指著一人:“這小子幸運,斬了最值錢的腦袋。”
呼延襲身上有腰牌,可以辨認。
周徹望著那人,笑問:“叫什么名字?”
“鄧……鄧清!”
“現居何職?”
“我……平難軍……什長!”
“擢為屯將,金銀賞賜另算。”
“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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