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太子凋亡,各方勢力必隨之蜂起:爭奪繼承人?
或許可以直接爭奪帝位!
“她敢冒險?”周徹拋出新的問題。
“大政是她說了算,但有些事不能完全由著她來。”蕭焉枝道:“正如你的父皇,他明知道你和朱龍不和,卻依舊用你們二人來并州。”
“除了平衡之道外,也有諸多不得為之事。譬如材官世家中,多有朱龍和二皇子的人,這些人新組大軍,他們一意推太尉為首,天子能完全無視他們的想法嗎?”
“還有你的大皇兄和司徒,他們代表了朝中許多臣子的意見,他們推舉的太尉,你父能全然不聽么?”
皇甫韻鳳目微瞇:“郡主對我朝局勢,知之甚深啊。”
“知己知彼,我這還有消息,或許是你們不曾掌握的。”蕭焉枝道。
“愿聞其詳。”皇甫韻追問。
“你們得給我一個承諾。”她盯著周徹。
“我先聽聽。”周徹淡然道。
“答應我,一定要放了梁乙甫。”她道。
周徹也盯著她,忽然一笑:“看來你對蕭后很是擔心,唯恐她并州飲敗,又失梁氏宗子,反遭焚身之厄。”
“大原政體,確實比不得你們漢家穩定。”蕭焉枝沒有否認。
“那個廢物,我從來沒有想過留下他。”周徹搖了搖頭:“我巴不得送他回去,他馬上就當你們大原的皇帝……對了,能不能把你姑姑換過來,我想看看女帝長啥樣……”
砰!
“開個玩笑。”
“漢人天子,也就是你的父皇,不久前曾秘密調動諸王之軍。”
周徹目一睜!
“很吃驚是嗎?”蕭焉枝輕輕搖頭:“當我知道他出兵并州,并未動用諸王之軍時,我也很吃驚。”
“諸王分散各地,部隊趕來需要時間。”皇甫韻道。
“可是他連調諸王軍北上的命令也不曾下達,不是嗎?”蕭焉枝反問。
“這對你們而,并不是一個好消息。”周徹如是道。
天子,余力甚多。
“那是你對大原了解太淺薄了。”
“呵……”周徹臉色微冷:“看來諸王之中,有人和西原關系不錯。”
“說遠了。”蕭焉枝止住了話題的進一步擴散:“對于大原多數王族來說,拿下并州,是實打實的好處。”
“如果并州真到了要脫手之時,他們會協助女帝壓制梁氏,以犧牲我二人、冒險奪取并州為先。”
這所謂‘多數王族’,可以視為大原的民意。
蕭后能用民意,有時候也會被民意裹挾——換個好聽的說法,她不能完全無視這些聲音。
就像天子,他同樣不能無視朝中、軍中、材官世家種種聲音。
蕭焉枝的話,使周徹腦海中再度浮現一個問題:用朱龍、繼續用朱龍,這當中天子的心意又占多少呢?
蕭焉枝的結論已經出來了:
用她和梁乙甫暫時拖延西原下場,可以;
但用她和梁乙甫讓西原自始至終旁觀,絕無可能。
隨著周徹一步一步收回并州,西原越來越多的王族會坐不住,推動整個龐然帝國下場——哪怕犧牲梁蕭二人!
勝,則悲只在二人和梁氏,女帝萬古功成,各族皆大歡喜;
敗,則退回清算,女帝也會遭受反噬……
“所以呼延賀蘭親自來了?”周徹問。
“是!”
呼延賀蘭的到來,便是這股力量的嘗試。
他們在盡力帶回梁蕭二人,如果依舊失敗,后續的力量會更直接。
“所以,無論是極致的禮數也好,還是帶來的王騎也罷,都在說明一點——他們的忍耐,即將到達極限。”
“如果小看他,你會吃大虧。”
“多謝郡主提醒,我不會的。”周徹突然笑了:“但他,似乎還是有些小看我了。”
“你要做什么?”蕭焉枝蹙眉。
“那是我的事,你應該考慮的是,你接下來要怎么做。”周徹道:“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在我目的達到后,我會拿你換回人質,送你歸去。”
“第二,你自己公開告訴西原,你自愿留下,我會給你一個嬪妃之位。”
蕭焉枝愕然。
許久,她笑了。
是的,不是那種冷笑亦或淺笑。
這個冰山般的女子,笑得格外燦爛,眼中的光似乎在打量一個孩子:“殿下對自己的魅力太自信了。”
很快,這笑意又迅速隱去,像是從來不曾出現過,又是無邊冷漠:“你以為我被迫了,便會心生屈服?”
“我這個人還是較為念舊的。”周徹不以為意,一聲淡笑:“我只是想留你一命……或者說,我不想殺你。”
她緩緩閉上眸子:“是敵非友,你我宿命。”
倏然,那雙眸子又睜開,冷光綻出,帶著憤色:“就憑你做的事,我也該將你千刀萬剮!”
“是有些對不住你。”
“這樣的丑事,我也實在找不到借口來粉飾。”
“這樣吧……”周徹一拍腦門:“我給你的綬帶還在嗎?將來如果你落到我手上,以綬帶為信,我饒你一命。就算兩清,怎樣?”
“早丟了!”蕭焉枝冷哼一聲:“如果你落到我手上呢?”
“那就千刀萬剮咯。”周徹無奈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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